看的曲卫西差点拔腿就跑,被潘眉姜拽着手腕才站稳身体,胆战心惊的瞅着曲军,又低下头。
“这事儿你知道?你也同意了!”曲军大着嗓门吼了一句,曲卫西抖了抖身体,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曲军声音更大了,近乎于厉呵。
曲卫西吓得抬头看他一眼,被潘眉姜捏了捏手腕,鼓起勇气应声:“同意!”
“你们两大字不识,去城里做啥?!啊?!咱们曲家还没分家啊!你们翅膀硬了想飞了?!”曲军差点拍炕,要不是理智还在,这会儿手都该拍肿了。
他恨不得一巴掌把曲卫西打出去,他还活着呢,这两个就想走人了?
曲卫莲一看曲卫西这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心里始终有些看不起这个三哥。
“爸。”潘眉姜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曲军转过头看着她,“你闭嘴!爷们说话没你的事!”
潘眉姜恨恨的闭上了嘴,有些不忿,可又知道这个家里是曲军说了算,他不同意,不肯放人,那就只能偷溜了。
可一旦他们一家人偷溜走,这一家子亲人就算是彻底放弃了。
说到底,潘眉姜还是感激张淑水,感激曲家当年在她家要求那么过分,还肯娶她进门的举动。
她也知道曲卫西心里再不跟他们不亲,那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不会这么放弃他们。
曲军盯着不敢说话,更不敢抬头的曲卫西,气不打一处来,抓起面前一把榛子朝他狠狠扔过去,“咋啦?翅膀硬了,嘴也赢硬了?话都不敢说了?!”
“爸。苏医生,跟咱们,咱们都说好了。”曲卫西被砸个正着,但只是榛子又不是刀,不痛不痒的,声音不大的应了一声。
“这事我不同意,不用想了!”曲军最气的是,反正就要按户分田了,这曲家人头这么多,得分多少田地?
曲卫西和潘眉姜一走,曲家相当于丢了多少田地?他怎么可能同意。
再说了,去城里,他也觉得很好,很向往,可这不表示,一家人都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一小家子人离开。
曲军既气苏家跟他们通气,不告诉他,又气曲卫西自私,怎么就想着自己,不想想曲家。
“爸。”潘眉姜一看曲军一口咬定不放人,脾气也上来了,语速很快的接着说:“孩子们都大了,这眼瞅着学校都要开了,咱们的孩子不得学习嘛?难道一辈子在村里种地?我想让孩子们去谷城读书有错吗?谷城离咱们这儿这么远,孩子们去了,我们咋就不能跟着去?”
这话让曲军沉默了,张淑水眼眶都红了,撇过头用衣角擦了擦泪水,她算是看出来了,潘眉姜这是打定主意了。
张淑水跟潘眉姜算是打交道最多的婆媳两了,心里很清楚潘眉姜是个多么倔强的人。
当初她家闹成这样,她咬着牙硬要嫁来,曲军还称赞了一句,女人也得有些脾气才能撑起一个家。
其实那时候张淑水和曲军都清楚,曲家最没出息,最叫人头疼的就是曲卫西,找个泼辣点,性子烈的媳妇儿更能管住他。
当初他们肯随潘眉姜闹腾,不敢别人怎么说,硬把她娶进门来,何尝不是因为曲卫西太没本事,又太花心,爱鬼混,娶不到正经闺女。
曲军没有张淑水那么了解潘眉姜,但听了她的话,余光瞅见了不敢吭声的曲苍术,想起了自己这个孙儿。
在他心里,孙女再有本事也没用,可孙儿要是有本事了,那就鸡犬升天了。
心思稍微动了动,一想到读书能有本事,就开始思考曲苍术的未来了。
但还没想远,又想到马上就要分田,这个节骨眼上家里可不能乱起来。
看潘眉姜梗着脖子那样,曲军又开始盘算着将来能让苏家把曲苍术也带着,脾气也没那么硬了。
反而柔和了一些语气,虽然听着还是那么冷硬,仍是叫一屋子听出了他那么一点点示弱,“眉子啊。爸不是个自私的人。老话咋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咱们家谁好了,咱们曲家都好了。”
说话间他看潘眉姜的眉宇柔和下来,又故作深沉的叹口气,“爸不是拦着你们。这眼瞅着要分田了。你说说,这事要是闹起来,咱们曲家不是成笑话了?村里人会咋说?会戳着我脊梁骨,说我曲军赶儿子儿媳出门!就为了点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