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左边最下面的抽屉时,无意中瞥见一个精致的锦盒,四四方方的,还以为里面会是圆墨。
我拿出盒子,打开时看到一个瓷塑的坠子,像是喜鹊状,再仔细瞧,是个哨子。
“你在干什么?”
正全神贯注的我,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一松手将东西掉在地上。
瑾瑜急忙走过来,好在哨子落在地毯上,他捡起来东西,怫然不悦,
“你到这儿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该说不该说,像是自己“做贼心虚”似的。
他转身看见我在桌上画的东西,拿起来看着,
“这是什么?”
“是那天在凶手身上发现的簪花,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就随手画的。”
“这东西现在在哪儿?”瑾瑜拽着我质问,格外的紧张。
“那天被大哥捡起来以后收走了,许是在大哥那儿……怎么了?”
“大哥那儿……”他嘴上嘀咕着,忽然松开手,注视着那画上尚未完成的花簪。
然后开始翻箱倒柜的,不知道在找什么,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不知从哪儿翻出个首饰盒,走到桌案旁,里面是和我画上花纹恰巧对称的簪花。
“这……”我一时间语塞,我记得当初这枚簪花,是我亲生父亲送给我的,只是他手上怎么还会有另一个。
“这是我母亲在一位瓷器名家的手上得来的,本来是送给文怡的生辰礼,后来不小心被保管的丫鬟摔出裂痕……”他转动着手上的簪子,我看到另一边轻微的裂痕。“听说这位瓷器师是我父亲的一位旧友,只是在十几年前的时候无端过世。后来,我发现这个哨子的刻画手法,和这枚簪花有几分相像,但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瑾瑜抬眼看着我,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幼年的事情。”
从前我记得不清,又不那么在意他的时候,说起谎来无所顾忌。眼下我自己竟开始慌张,而且听他所说,这和我的身世不无关系。
“看来你是记得的……”
“我也是……”我想是被下了蛊一样的不打自招了,无奈只得说下去,“我是在上次滑落山坡的时候,想起一些往事,但也不是完全的清楚,毕竟十几年前的事。这些年我又总是梦魇,也说不准几分真假了。”
他双手把着我的肩膀,喜形于色,
“你从前不是见过我年幼的照片吗,你可有……可有想起什么……”
瑾瑜期盼的目光让我想告诉他,可是我害怕,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要见我,他就不会停留在德化,也许他的母亲,二太太,就不会去世了。我发现自己无形中开始在意他的感受,不想让他因为往事停驻不前。
“没有……只是关于我父母的事,记得一些。”
我偏过头不敢和他对视,他那双眼仿佛能窥视进我的内心。我能感觉到他双手的力渐渐变弱,那是他的失落。
“……那个簪花,我上次在浮桥上被骗到瓷窑里时,碰到的小贩,就是大哥他们抓到的女人。”我还是不能与他推诚相见,没有说出自己想起的所有,“当时觉得样子别致,本来是想买下那个簪花的,后来和阿夏走散,中了算计。”
他拿起那枚簪花,对照着我画出来的花样,
“看来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可能不知这件事,父亲那位旧友一家均遭祸端,必然和此人的来头有关。”
我看着他若有所思,当初在火海中我的记忆逐渐开始恢复,在连家生活时的种种过往,十几年来父亲对我的态度,让我早就对这件事有所怀疑。只是碍于我当时记事的年龄不久,所以対除父母和自己亲近的人以外,记住的事情也不清晰,仅靠着从旧人身边打探来的消息,一点点摸索。
在我自己彻底查清身世之前,还是不要让瑾瑜知晓。既然这两枚簪花都是出自我生父之手,瑾瑜又说他和公公是旧友,“父亲”在家中暗自放起的怀表里,又有我生母的照片,多少我能猜到些。
我觉得困倦就和他说先回房间,他答应了一声,没有抬头。
“沈嫣。”千殇先生告诉我,这是我亲生母亲的名字。我记得,二姐的婆家,也是姓沈,从前也是生活在昌南,后来不知何缘由留在了德化。不过想想也觉得匪夷所思,总不可能和我母亲同姓的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