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嘴上积点儿德,唉……我本来还打算为了感谢我最好的姐妹这么辛苦帮我的份儿上,请你吃顿好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留情面,还是算了。”新月端起手上的咖啡,倚着沙发。
“别别别……我是开玩笑的,我跟你说,我可是为了这张照片,夜以继日、加班加点的。我都把照相馆里其他的客人的业务排在后面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你不说我都忘了,后天,我还要买票。”
“瞧瞧你这脑子吧,对了,你写的小说我看完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你太爷爷那个时候的,是他老人家讲给你的吗?”
“太爷爷只和我说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我续写的……”
“妈妈……”新月身后传来软糯的叫声,站在原地的小女孩儿看起来大抵五六岁。
“先不和你说了,楠楠在叫我呢,等我到的时候联系你。”新月挂了电话,半蹲在地上,抱起孩子坐上沙发,“怎么了?是不是被妈妈打电话吵醒了?”
楠楠搂着她的脖子,睡眼惺忪的打着哈切,拨浪鼓似的直摇头,
“妈妈,你在给谁打电话呢?”
“你白阿姨,上次你过生日,还给你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都挂在房间里,还记得吗?”
“记得。”楠楠揉着眼睛四处环视,像是在找什么,“爸爸呢?”
“嗯……爸爸出门的时候,说要暂时保密,不过楠楠这么乖,妈妈就偷偷告诉你。”
新月故作神秘的模样,楠楠附耳过去,她小声的说着,
“爸爸出去给你买礼物了。”
“真的吗?”
小孩子一听见有礼物,自然欢呼雀跃,声音拖得细尖。
“当然了,不过等会儿你要假装不知道,不然你爸又该和我唠叨了。”
“嗯。那我先去看书了,妈妈我们晚上吃什么?”
“……胖鱼头怎么样?”
“好~”楠楠跳下沙发,直奔书房的方向,新月看着她幼小的身影,不甚满足。
她起身回到平日的工作台,摆着书写的笔迹和稿件,还有她写的书。
新月拿起那本刚才白冰说的书,因为总是听起太爷爷说着那时的事情,她觉得是个不错的故事,应该留个纪念。写着写着,也就没停下。
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偏过头。
“新月。”
“你回来了。”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到厨房倒了杯水,走到桌子旁,
“是你写的新书。”
“嗯。对了,我们后天不是要去太爷爷那儿吗,我还没买票呢。”
“放心吧,我早就买好了。楠楠在午睡吗?”
“睡醒了,刚才还问你去哪儿了。”
“正好,给她的礼物,你没告诉她吧。”
新月心虚的转了转眼,扶着眼镜框,
“没有。”
“那就好……”他好像恍然间发现什么,在买回来的东西里面翻来翻去。
“你找什么呢?”
“我给女儿买的礼物,我刚才还拿在手上的,怎么不见了?”
“你该不会又在找钱的时候,落在收银台了吧。”
他听新月一说,如梦初醒似的,夺门而出,脚上的拖鞋都没来及换。
“哎……顾骁!”
顾骁听见喊声紧忙回头,
“怎么了?”
新月哭笑不得,工作的时候心细如发,怎么一到了过日子的节骨眼儿上,总是要多些提醒。
“鞋,鞋没换。”
顾骁低头一看,在旁讪笑,长舒气,放缓了脚步,又往回走。
过了两天,三口人坐着火车踏上到德化的旅途,新月想拿着出版商给她第一本的成书送给太爷爷。
她想起太爷爷最初提及当年旧事的神情,眼睛里都和着宽慰的满足。
……
1937年,连穆清五年忌辰的时候,他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德化。
当年在上海诀别,穆清手指搭在扳机上的瞬间,日本人的炮火袭击了秦翰所在的学校。
等到炮火息宁,被轰炸的地方哪还能找得到尸身,瑾瑜也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东霖护住他,生生将他拽走,无奈只得在德化的山上,为她立了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