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慢慢看,有何事便招呼一声。”
云笙四下环视着,我动了动下巴,阿夏顺着我瞥过的方向,在她耳边轻唤,
“云笙,云笙……”
她顿了顿,醒过神来,
“你刚才说什么?”
这话引的我和阿夏忍俊不禁。
“方才还说我眼睛差点儿掉进茶盏中,现在你还不是一样。”
她摸摸脑后,
“我就是觉着刚才看见一个商人,有些眼熟。”
“我还以为你是看那些瓷器,原来是看那些商人了。哎,你瞧上哪个了,说说,叫小姐为你张罗张罗。”
“你胡说什么……”云笙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许是认错人了……”
我走到里面,四下看了看,青花、软彩、逗彩……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就见着人群开始向上层移动,许是方才小伙计所提到的珍宝要展出,便跟着上去了。
刚到三层,迎面看见最前面摆着个用红绸缎蒙着的足有两米高的略扁之物。
“究竟是何物,弄得如此神秘?”我心里纳闷。
余光扫见一个身影,我转过头,那人穿着身棕黑西装,外面披着见呢子大衣,面容如同珐琅彩酒杯盛上浓烈而冰冷的汾酒。原本温暖的楼阁,似多了份莫名的凉意,让人望而却步。
他倏然抬眼,正撞上我的目光,不知为何,我却怎么也挪不开眼,心头兀自一颤。
“瑾瑜。”这娇媚的一声才让我回到现实。
那女人挽着他的手臂,体态丰盈,凹凸有致。穿着一件灰色狐裘大衣,也阻挡不住她良好的身材。手推波浪纹发式,稍重的妆容却也不失典雅。
他闻声转头,
“你怎么来了?”
那女人在他的耳边低语,我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搂过那个女人,竟嘴角一扬,伏在她耳边。
来之前的时候,大娘说过第五家的人都有何人,脾气秉性如何等等。
听见那女人叫他瑾瑜,我便知道了他是第五家的二少爷,看来那女人应该就是他前几年娶的姨太太,聂欣溶。只是听大娘提及这聂欣溶是个低俗媚气、风尘气重的女子。说第五家的二少爷风流成性,总是喜欢招惹这样的女子。还说是因为二少爷的亲娘在他十岁那年因为他擅自离家,活活被气死,第五家的老爷也不怎么亲近。缺了家教,才变成了个整日流连花街柳巷的纨绔子弟。
“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到前面去吧。”
云笙扶着我找了个空位处坐下,只见那前台的掌柜站在上面,
“诸位……”
四下的人安静下来,都盯着台上。
“感谢诸位今日光临栾绣阁,本来是想在茶花园中举办这场商展的,不巧,天公不作美。所以就转到此处,还望各位见谅、见谅。”
“掌柜客气了,只是听说今天有件珍宝,可否让我们一睹为快。”
“对啊……”
掌柜抬抬手,
“莫急,这便是今日要展出的最为珍贵之物,珍藏在此多年……”
说完他便扯下那块绸缎,是个用粉彩瓷制成的屏风,制成了浅浮雕状,上面是洛神赋图。
“之所以要在此时此处拿出,还有一个缘由。”掌柜拍了拍手掌。
两个小伙计抬进来一面不小的圆镜,摆在对面,又关了灯。此时窗外的光正好映射在镜子上,照亮了屏风,只见屏风上的色彩有天青色转变为淡紫色。
虽说父亲是做瓷器生意的,我从小也见过些许珍贵稀有的瓷器,但像这样能将屏风制作瓷器的,确实不曾亲眼所见。
底下也是众商贾熙熙攘攘的讶异声。
“异光变彩釉,以高级细瓷的白釉釉料作基釉。经一定工艺处理,制成釉浆,施于坯体表面,在适当的温度下烧成,可在不同的光源下产生不同的颜色。这俗话说‘千窑难得一宝’,掌柜怎舍得把如此珍贵之物拿出。”
我闻声转过头,是第五文彦,身旁坐着聂欣溶。
“第五二少,果然见多识广。正是异光变彩釉,如此工艺本就难得,想要做成浅浮雕屏风,更是难上加难。不瞒各位,这件瓷器是我一位挚友所制,今日之所以拿出,也全然是代他意愿。希望可以为这扇屏风找到个珍爱之人,也免得整日放在楼阁塔中,失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