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霜道:“二婶不必太过忧心,这五礼已在江南过了,由圣上派来的礼部官员与徐知洲主持……”。
话未说完,便被明月尖锐地打断:“家中长者尚在,你怎可如此不知礼数!私自定亲!”
这个罪名太大,简直就是打以书礼世家著称的谢家的脸面。
“你胡说!”穆霜闻言气得发抖,握紧拳头,才要开口。轩辕皓听闻动静,走了过来抢先沉声道:“有父皇赐婚圣旨在前,又有岳丈托孤手书在后,一切合乎礼法,何来私自二字?”
话语间已有了怒意。
穆刚见状赶紧过来,“太子息怒,臣下们岂敢有所质疑,实在是家中长者太过想念六姑娘,想接过去小住,亲近亲近罢了。”
“胡说!这么多年来连封书信也没有,父亲病重去世时连个人影也不见,哪里来的亲近二字?”
轩辕皓叹了口气,散了怒气,无奈哂笑,“霜儿,你何必全说破了。”
穆霜……说真话不行么?
候在街道两侧的百姓们翘首以待,终于在下午,看见一队马车从码头缓缓而出。
太子打马走在为首的马车边。
青布楠木马车无甚特别,是业都世家贵族常用的,不奢华更不寒酸。
不知是谁言道,马车里坐的是穆家六小姐太子的未婚妻。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太子是去江南把未来太子妃接来了,不日便要成亲了。先前坊间传闻太子己赐婚,五月间便要完婚了。众人只是口口相传。如今亲眼看到太子护送穆家六小姐回业都,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太子好事近在眼前了。
于是业都贵族小姐们的芳心又结结实实地碎了一把。罗家三小姐再次哭晕过去。
穆刚与郭氏无功而返,惹得镇国公穆诚儒“啪”地一下,将手中的茶盏砸了个粉碎,拍案怒起,“这丫头要反了么?没有镇国公府撑腰看她这个太子妃如何坐稳?像足了她那个不成器的爹,一身反骨,一样的不知好歹!”
想起那个早他一步走的儿子,一时气急,半口茶呛入嗓子,顿时咳得天翻地覆。
“老爷……”国公夫人夏氏赶紧起身,替他顺气。
穆诚儒好不容易缓过气,一记龙头拐仗当头打在了他肩上,夏氏躲闪不及也连累着吃了半记。
穆诚儒吃痛,一张脸涨得通红,不清楚是因为刚才咳得太厉害憋的,还是在众多儿孙面前挨打而羞的。
老太君已年八十有三了,除了腿脚不大利索其它地方都还灵着呢。她瞪着一双黄浊的眼睛,道:“再怎么也得让她认了咱们这门亲,一个太子妃可保镇国公府三代荣宠,这样的好事掉咱家门口了,叨也得把它叨回来。区区十五的小丫头,有多难哄?你一个做亲祖父的还有脸在我这老太婆面前摔茶盏?!她可是嫡嫡亲亲名正严顺穆家的骨血!”
夏氏闻言未语先泪,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母亲,涛儿……。”
“闭嘴!”老太君厌恶地白了夏氏一眼。吓得她连眼泪都缩了回去。
这个虽说是自己的亲侄女,可从小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替穆诚儒另聘慕容氏。三岁看到老,可见此话不假,这都已是六十多岁当了镇国公夫人的人了,还这么动不动哭哭啼啼,一副小家子狐媚气。
要不是挂了个夏姓,看在自己亲哥哥的份上。她早把这个让镇国公府成为全大业笑柄、让穆家子孙不睦的祸水给弄死了。
一句穆家骨血倒让穆诚儒怒气去了一半,此刻倒忧心起来:“前些日子派去江南的那拨人全有去无回,张嬷嬷也跟着来业都了,那丫头怕是全知道了,恨上咱了。”
老太君急喘了几口气,看着镇国公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家里的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总弄得一团糟。缓了半天气才道:“也罢,知道了也无妨,反正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一个小丫头孤身嫁入皇家,若没有背后的娘家势力,能有何荣宠,又怎能站稳脚跟?时间久了,吃过几次亏,她便会懂了。多哄着点,哪里还会有过不去的事?”
“母亲说的是。”穆诚儒慌忙哄道。
“太子那里可有消息?”老太君问一直候立一侧的穆刚。
穆刚行了个礼,道:“回老太君,今早已给太子下了拜帖,还无回信。今日在码头孙儿见太子对侄女多有维护,倒像是有一番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