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心疑道:“在月海宫中曾见过他,并不似你说的这般神神叨叨”
辛夷若有所思:“我暗观其发病之时的疯癫之态,竟像是中毒的迹象”
烛心心下一沉,默然道:“是荼桑”
辛夷恍然:“荼桑长于高原雪山之上,极为稀少,难道是?”
她接道:“是月海,她如今为了复仇,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辛夷话锋一转:“所以北黎的子民需要一位明主去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烛心道:“这样为国为民的大事自有鸿烈他们去做,你我这样的升斗小民,纵使有忧国忧民之心,又能做些什么?”
辛夷问道:“那你又何必救助白兰的族人”
她依在廊下的围栏上,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念着与月海的交情,尽自己所能罢了”
辛夷蓦地发觉又被她带跑了话题:“我是想告诉你,四哥身负重任,无论他做出何种决定,你都要信他”
烛心觉得好不自在:“他自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与我有何相干”
“你”
“姐姐”阿金突然出来,辛夷以为是奶奶有何不适,她急忙解释,“奶奶很好,是多吉有话想说”
方才两人谈话未避他们,多吉这少年心思聪敏,几句话入耳已全然明了。
他挣扎着半坐起来道:“战事若起,我白兰族人愿尽微薄之力”
辛夷与烛心面面相觑,如今的白兰多剩老弱妇孺之辈,自保都难如何效力?
多吉猜到了她们的心思,道:“这些年送往帝都的战马部分出自族人之手,我们白兰自有一派驯马秘术,西北一战,朝廷必会派出铁骑出征,到时我们以驯马哨声做扰乱,只要其中有出自白兰驯养的战马,必然可打乱其阵脚”
辛夷大喜:“如若你们真可相助,那白兰重获自由便指日可待”
为多吉清理过伤口,又将所需药材一一分列仔细,嘱咐阿金如何料理病患,才放心离去。
回到苏府时,正值午休,府内静悄悄的。午膳时,虽然跟着阿金他们胡乱吃了些东西,却并没吃饱,烛心提议让辛夷先回去烹上热茶,她到膳房内寻些干果点心来,不等辛夷阻拦,烛心已是一溜烟的没了身影。
茶房内只有两个当值的厨娘坐在门墩儿上打瞌睡,见烛心前来,惊站起来问她有何吩咐,烛心说明来意,嬷嬷们为她打点妥当,将食盒递与她。想到惊了她人好梦,烛心有些歉疚,摸出锭银子给嬷嬷打酒吃,嬷嬷们却是婉言相距。烛心暗暗钦佩,苏夫人果然是个治家严明的当家主母,苏延有这般品貌无双的妻子,却依然纳有娇妾,真真叫人鄙夷。
“娘亲,再飞高一些,再飞高一些”
出了膳房,途经一处小园子,传来儿童的嬉笑声。烛心一时好奇,探身向内望去。
“可是赵姑娘?”
烛心细看,原来是苏夫人带着孩子在玩耍,入了园子才发现这里竟然像个小小的游乐场般,童趣十足。
苏夫人笑着招呼烛心过来坐,又嘱咐婢子看护好荡秋千的小儿。见烛心提着个食盒,便细心询问道:“大清早的就听守门的小厮说,两位姑娘早早便出了门,可是还未用过午膳?”
烛心急忙解释,不过是嘴巴闲不住,拿来打发日头罢了。
苏夫人见她满眼皆是好奇,便道:“这小园子是夫君为小妹建的,如今她也大了,便不再来此玩耍”
西海入冬早,院中诸植无色,却独矮墙下的一排灌木开出深深浅浅的紫花,她想起,苏小妹的闺阁庭院中有一圈花篱也是这种花,只是颜色相较更多些。
于是自嘲笑道:“从前以为只有梅花才会凌寒而绽,不想西海竟然也有奇花”
苏夫人摇头笑道:“算不得奇花,这是佛叠又叫做木槿”
“这木槿跟寻常人家的品类似是不同,花瓣大且重叠且耐寒性更甚”
“小妹素爱此花,夫君便请来名匠,将其做了改良,延长了花期”她微微一顿,又道,“是花,便会凋零,这木槿每凋谢一次,来年便又是一场更甚昨日的盛放”
她并未多想:“能有这样一个一心看护自己的兄长,真是令人羡慕”
苏夫人温然一笑:“小妹与夫君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因她母亲早逝,自小便养在我这个长嫂身边,夫君是将这个妹妹当做女儿去抚养了,若是府中这些姬妾能为夫君生一两个女儿,或许能分去几分宠溺,只是偏偏苏家血脉里没这个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