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心带着禔儿三步一歇的终于爬回了崇吾宫,阿昭带着一脸喜色接过他们手中的物件,烛心笑道:“你怎猜到我和禔儿给你带了好吃的,这般高兴”
阿昭不答话,只是带着笑意跟在身后,烛心边走边说着今日集会的热闹景象,行至暖厅的月门外不禁怔住了脚步。
禔儿飞快的飞奔而去,扑到厅前相迎的鸿烈身上要抱抱,却被辛夷截下抱了起来:“禔儿就不想辛姑姑么?”
“禔儿不是前几日刚见过姑姑么”说着半个身子直向前扑,“要父皇抱,要父皇抱”
烛心近前并未与鸿烈多言,只是将禔儿自辛夷怀间一把拉下:“姑姑跟你说什么了?”
禔儿瘪了瘪嘴巴,垂头丧气道:“姑姑说换牙了就是男子汉了,男子汉不能整日撒娇”
烛心点点头,让阿昭去膳房嘱咐钱大娘准备烫火锅的食材酱料,与辛夷夫妇寒暄道,唯有烫火锅方才不负这初冬新雪。说罢,带着禔儿去换下雪夜洇湿的鞋袜衣衫。其间,鸿烈几次欲与她接话,都被她淡淡的噎了回去。
江蓠低声与夫人调侃:“真是一物降一物”
待收拾妥当,暖厅的四方案几上已摆满了食材,辛夷围着中央的炭炉铜锅道:“这个锅子也能用来烫火锅?”
烛心兴致勃勃解说道:“这叫鸳鸯锅我特意画了图样请山下的师傅做的,一边大骨汤,一边麻椒汤,喜欢哪种口味就涮哪种,菌菇、蔬菜、牛羊肉,再配上香醇的芝麻酱,人生方才圆满呀!”说着起来筷子开始下食材,下完食材还不忘咂摸咂摸筷子上的汤汁,待看到江蓠一脸嫌恶的表情,又笑道,“相濡以沫,相濡以沫嘛,我们家乡只有跟最亲近的朋友才会涮一个锅子”
江蓠摇了摇头喊人多拿了双筷子,言说若是不单用此筷,他情愿饿着。
然,觥筹交错,蒸汽氤氲间,多出的筷子到底是被闲置在了一旁。
院中的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廊下的灯烛投射出一圈圈的暖意,这样自在无所拘束的时日真是让人欢欣。
夜深,欢宴散,烛心在禔儿的寝殿内哄他入睡,许是今日太累了,一个故事还未讲完已入梦乡。
烛心倚在榻旁,低声哼唱着歌谣,一手轻叩着榻边打着节拍。
鸿烈自她身后轻轻环住,下巴抵在她的发间道:“自回来,你对旁人欢声笑语,对我却冷淡异常,烛心,你是在怨我这么久才来接你么?”
她眸中渐起雾气:“我明明持有令牌可自由出入宫门,你却遣人来说,三月后来接,这分明是要我离你远一些,就连禔儿都问,父皇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她眨了眨眼睛,喉间酸涩如鲠。
“傻瓜,我怎么舍得”他言语之间满是心疼,却不能将实情相语,初秋月夜他处理完宫中之事,急急的命人驾车来浮玉山接他们,不想半路遭遇叛党,毒箭入心口一寸之外,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烛心等不来他的下文,反身一掌推在他的心口,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他轻哼一声,脖颈间的青筋微微凸起。
她立时明白过来:“你受伤了?”说着便去扒他的衣衫,他未做阻挡,他与她是夫妻,受伤的事情总是瞒不住的。
烛心看着他心口的伤疤,立时通红了眼睑,他急忙道:“不许哭,对眼睛不好”
她忍了忍,用力眨巴眨巴眼睛:“好,我不哭,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鸿烈道:“巡视兵营时,一个年幼的新兵不小心射偏了箭,我运道不佳,不偏不倚做了个活靶心”
“离心脏这样近”烛心伸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伤疤,又怯怯的收了回来,一定很痛,“你不该瞒着我,还有辛夷,我与她这样交好,她竟然帮着你一同骗我”
他握住她的手:“别怨她,天子诏令,不敢不从”
她抽回手搅着袖口,别过视线道:“还不快把衣服穿好”
他戏谑笑道:“反正待会儿还得脱,就不穿了”
“你”烛心瞬时红了脸颊,“在孩子的寝殿也这般胡说八道”
鸿烈微一凝视她:“睡觉不得换寝衣么?你在想什么?”
“你”烛心又羞又恼,说不过他,只好急急的夺门而出。
他笑了笑,为禔儿掖好被角,他只想让她每日如朝阳花般向着太阳明媚娇妍,那些暖阳背后的阴暗永远都不想让她触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