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御田夏收之期行事。
御田设在城郊,皇帝为显亲民势必不会动用太多守卫,确是个里应外合一举成事的难得之机,但……,他眉宇之间微微拧出一股焦躁,要如何阻止烛心也去御田?
徐青正思量着,马厩另一侧听闻有人道:“待会你记得将那副侧里有墨碳标记的马鞍套在马上”
悄悄望过去是位穿着极为讲究的掌事内侍在与马场的侍卫低声嘱托。
侍卫似是有些犹疑,掌事将一块金子塞入其手中,道:“不过是给她点教训,只要你用心为娘娘做事,今后的好处自是取之不尽,若真出了事,你也不必害怕,身后自有苏家顶着”
侍卫定下心来,一番阿谀奉承。
这宫中的娘娘只有苏槿一人,她这是要整治何人?徐青当即明了,在这深宫之中还能有何人是她明里无法动得只能暗中使绊子的。
烛心带着阿昭说说笑笑来了马场,侍卫殷勤的将马牵了过去,烛心顺了顺马匹的鬃毛,笑道:“今日就不骑马了,看看我们禔儿的箭术可有长进”
侍卫无奈只得暂且退至一旁,掌事内侍自草料后悄悄溜走,不多时即见苏槿前呼后拥劲装而来。
平日里一个不入后宫,一个不得踏入勤政殿范围内倒也相安无事,今日此地相遇,在场的人皆隐隐觉得要生出些事端来。
苏槿径直走过去对烛心道:“今日可敢与我比试赛马?”
阿昭颇为紧张的看着烛心,苏槿毕竟是这宫中的娘娘,若真要为难于人,只怕夫人招架不住,她本想悄悄去告知与陛下,奈何被苏槿的宫人看的紧紧的,无法脱身。
“姑姑”禔儿似是已感到来者不善,仰着脸坚定的看着烛心像是在告诉她,他会保护她一样。
烛心摸了摸他黑亮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你自去练习箭术,呆会儿姑姑去给你数靶心”
孩童时光本该是明亮纯洁的,那些黑暗肮脏的东西并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知晓的。
小小身影向前走了不多远,又回过头来看她,她笑着对他挥挥手。
而后淡淡道:“我不知你今日抽什么风,也没有那个兴致与你啰嗦,阿昭,我们走”
烛心提步,阿昭紧随其后,忽听得衣衫撕裂的声响,紧接着便是阿昭一声惊呼被推倒在地。待回头看去,苏槿的衣袖已然被撕出一道口子,她身旁的内侍呵斥道:“该死的婢子,竟敢扯坏娘娘的衣衫”
阿昭跪在地上不住摇头解释并没有做出这等事来,内侍又令在场所有人证明却是阿昭不敬主上,其罪当罚。
烛心不想让他人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幼稚把戏断官司,忍了忍道:“赛马是吗?赢了当如何,输了又当如何?”
苏槿倨傲一笑:“我今日不过就是想寻个人陪着疏散疏散筋骨,所以无论输赢扯坏衣衫的事都可一笔勾销”
看来她真是闲的发慌才能做出这般无聊的事来。
翻身上马,鸣锣为始,马场的侍卫长自知无论哪个有半丝闪失他都担待不起,随带了一队侍卫策马护卫在左右后方以防不测。
赛至中点并无异象,侍卫长暗暗捏了把汗,回程之时苏槿领先在前,既然不论输赢烛心也懒得与她相争,不急不缓的跟在其后。
苏槿心中正是生疑,自己的马却像疯了似得惊厥狂奔而起,她一时控制不住发疯的马匹差点摔下去,烛心看着她惊呼救命的狼狈模样低声呢喃了句“活该”而后看着她骑在马上任由疯马载着四下狂奔,一群侍卫忙着策马围截。
烛心慢悠悠下了马带着阿昭和禔儿离开尘土四起,人声慌乱的马场,她暗自觉得可笑: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神经兮兮的要赛马,最好摔断脖子一命归西才好。
疯马长嘶而去,内侍官惊呼道:“娘娘今日若有何闪失,你们马场众侍卫必受重罚,还不赶紧想法子救人”
这腌臜阉人着实可恶,侍卫长边策马追赶边下令道:“徐青,你马术精湛,我带领众人自左右围堵,你寻时机去制服那匹疯马,苏家这位大小姐若有半分不妥,我也难保众兄弟今日是否有命出宫”
不等徐青回应,众侍卫已分作两拨绝尘而去,若只他一人,必要这位大小姐自食恶果,但因此而累及无辜实非他想看到的。他勒住缰绳待众人将疯马驱赶向他奔来,飞身而起稳稳落在了苏槿的马背上辖制住她的马匹,却并未立时去制服疯马,而是故意驱策着马绕着围场狂奔了着似是在刻意避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