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拂过药箱上的锁扣,话语突然停滞了下,转而看向在窗前出神的烛心,联想到方才为其诊脉她指缝间的痕迹,心下陡然明白了几分。
两人同行出庄外,正遇到巡视的侍卫长,询问昨夜刺客之事方知有活口落网已被押送回城,烛心一阵心惊。她寻了个由头打算跟辛夷一道回城,不知昨夜里徐青可是平安出了庄子还是被伏,眼下除却亲自去看一眼,别无他法。
马车在梅姐姐家的巷子口停下,烛心看着辛夷离去,方才折返向徐青家的街道去。辛夷所乘的车骑在拐角停下,她急步跟了两脚,果然,果然是他,这贼子竟一而再三的这般不知死活。不过,也好,借此事烛心定然明了徐青所为,依照她的性子,必然会将他们一家送的远远的,但愿今后不再生出纷乱事端。
徐家的大门虚掩着,弥漫出一股苦涩的药味,她定了定心神推门而入,,院角搭起的小炉子上熬的药隐隐发出一股糊味,烛心急忙顺手抄起半个葫芦锯成的盛水瓢添了半罐水。
屋内的人披衣起身,边掀起帘幔有气无力道:“念荷,药是不是熬干了”待看清眼前人,不禁一怔,攒足了气力故作无事道,“夫人今日怎有雅兴至我这贫室陋巷”
她顿了顿自觉没有那个耐性与他绕弯子,直截了当道:“你如今到底在做什么?让我在宫中为你谋取差事,昨夜又在御田行刺,你与鸿烈有何冤仇要费尽心机的去杀他”
他拂下帘幔随意道:“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她心中如烈火烹油般怒极,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扯住他的衣衫撕扯道:“不知我在说些什么,那你这肩上的伤从何而来”
不知她哪来的蛮力,他竟一时挣脱不开,眼看衣衫被拉扯下时,烛心突然被人自身后一扳,她踉跄扶住屋门,只见念荷如护雏的鸟兽般张开臂膀将徐青护在身后,怒目而视呵斥道:“青天白日闯入别人家,去脱别人夫君的衣服,夫人不要名节,我们这小门小户可受不起这非议”
幼小的孩子许是从未见过平日温柔和蔼的母亲这般发狂的模样,直吓的大哭,徐青怜惜女儿想去抱她,却被念荷护在身后不许他动弹半分,肩上的伤口被烛心一通撕扯洇出鲜红的血迹,他面色苍白,似是有些体力不支。
烛心看了一眼嚎哭的幼女道:“望你做任何事前多做思量,也为你的妻子和女儿多想想 ”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夫君,是我此生挚爱,如若有人要伤他,我必当以弱质之躯挡于刀斧之前”
她的话决绝的令人心寒,徐青冷冷的自嘲苦笑,一步行错,步步错过。
夜里宿在梅姐姐家,两人说起年少时的事不禁一阵唏嘘,那时候他们三人在南宫府相互扶持苦中作乐如骨肉至亲,梅姐姐只觉得徐青在刻意避着她们,却不知是因何原由。
烛心闭着眼睛静下思绪,心中一叹,他是怕一朝事发累及旁人,所以才这般疏远梅姐姐和她吧!
第103章 诸事乱
夏忙过后,御田所擒逆贼在南市口尽数当众诛杀,烛心惶惶不安的思量着要想个什么法子既能让徐青一家远离龙城又能辖制住他不再祸生事端。
几日之后,朝中突然下了一道诏令,在龙城卫尉营中抽调出大批侍卫充盈西海边防,徐青就可巧不巧的恰在这批人之中,烛心这才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
夏蝉鸣鸣,暑气正盛,崇吾宫内的冰鉴风轮散出凉凉的香气。
烛心在凉榻上滚来滚去不停的问:“我可以吃冰酪么?就吃半盏好不好?”
鸿烈闭着眼睛假寐,烛心趴在他的胸膛上伸出手指自他光洁的额前划过挺直的鼻梁,之后落在他忍不住含了笑的唇畔,“可以么?可以么?”
他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将她揽入怀中:“前几日还恹恹的愁眉不展,不过安静了几日又开始闹腾了”
烛心柔软的发髻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问:“你不喜欢么?”
他低头蜷缩在她的耳边声音暧昧的荡人心弦:“喜欢,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喜欢”
她仰起脸颇为认真道:“那你倒是说说究竟喜欢我什么?”
他将她蓬乱的发丝抚向耳后,夏日的午后情意切切。
“若真能说的出,我又何苦被你这般煎熬折磨着?”他温热的胸膛紧贴在她身上,情不能自己的吻上她柔软的唇,她轻哼一声,温柔的回应着他的一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