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看她醉眼迷离的模样,轻言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馆主看到两人小声嘀咕,也不做挽留:“再晚些,下山的路就不好走了,差人抬肩舆送你们回城吧”
烛心迷迷蒙蒙的展颜一笑,爬起来便向外走去,歪歪斜斜的一头栽倒在门框上。门外的婢子急忙将她扶起,这一撞到是清醒了几分,见一圈人都围着她嗤嗤的憋着笑意,烛心脸一红快步向外走去。馆主嘱咐辛夷多加照顾这个粗枝大叶的妹子,辛夷点头行礼告辞。
辛夷搀扶着烛心,两人走在狭窄的栈道上,烛心气恼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每次喝了酒都会出丑”
辛夷听了一笑:“你这句话说了很多遍了,哪次也没见你少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打趣,迎面行来一个头戴幕离的女子,帽沿四周垂下的黑纱将整个身子遮的严严实实。栈道容不下三人并行,那女子抬眼看了一眼两人,又见她们身后跟着婢子,知晓是客,低着头侧身退到了一旁。
两人下了栈道,烛心突然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熟料那女子似也在偷窥她,只是一回身人便消失在栈道的拐角。
墨竹别馆内,竹榻上的男子静静的听完幕离女子传递的消息,半晌无言。女子垂手立在一旁也未敢多问,须臾男子将手中的《风后八阵兵法图》微微一斜,道:“那紫衣女子叫辛夷,查一下她的来历”
第34章 旧疾
回到城内已然掌灯,远远的便看到梅姐姐在店门口东张西望。
肩舆停下,梅姐姐责骂到:“不是送那姑娘回家吗?怎么这么晚?”又闻到两人一身的酒味,“还喝了酒?两个未出阁的姑娘真是胆大”
辛夷道:“烛心在嵩景的别馆内认了个大哥,一时高兴就都多饮了几杯”
梅儿摇头喟叹,烛心是这性子,到哪里都能攀出三门亲戚,也不忍再责骂她们,伸手去拉昏睡在肩舆上的烛心,熟料这丫头睡熟后竟是死沉。辛夷正想搭把手,鸿烈已经挡在她面前将烛心抱了出来,转头对梅姐姐说:“我先带她回去”又对辛夷道,“你今晚随我们回去暂住一宿,我照顾她终归有些不方便的时候”
虽知道辛夷医术好,梅儿还是多加嘱咐两句,才略放心。
远远的看到他们的身影混入人群中,梅儿想到掌灯前宣少爷的来访,究竟真的是顺道来看一下,还是有意而来?他所说的麦田之约又是什么?烛心那丫头平日看起来心性坦然,其实却最是心重。这个落难王爷与这丫头到似一对欢喜冤家,平日里虽多是奚落于她,却在甚微之处显露关切。如今只盼着烛心能有一个好归宿,有一个真心疼惜她的人,她这个做姐姐的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梅姐夫将冰镇的梅子汤端出来,正看到梅儿还立在门口,微微一笑走过去轻握一下她的肩膀,两人相望会心一笑。
青石小院内,油绿的柿子果又长大了些,硕果累累压在枝头。
屋内闷热索性在树下撑了席子,三人露天席地纳凉。烛心酒劲儿正上头,叽里咕噜的说着醉话在席子上滚来滚去,以至于鸿烈要不断的将她从席子边缘拉回来,往复多次鸿烈不耐烦了寻了根绳子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了一起。
辛夷跪坐在一旁,噙着笑意看着堂堂一国王爷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这世间种种真是一物降一物。
鸿烈抬眼斜睨一眼辛夷,尽是无奈。
辛夷借机问道:“那日陛下来扣碗店,殿下为何有意躲避?”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当日,母后日夜思念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所以如今,殿下是在惩罚陛下,让他备尝亲情冷漠之苦?”鸿烈默然不语,眸内已是一片冰冷,辛夷摇头,“当初我也恨过他,毕竟父亲当年出走与他脱不了干系,以至于我母亲忧思成疾,至死都未见到父亲”
想到百草叔叔,鸿烈心中一痛:“你父亲客死异乡,你到能对着仇人奉若至亲”
辛夷鼻翼酸涩:“诚如你所说,我尚且都可以谅解他的种种无奈,你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况且他已”想到仁熙帝溃如蝼蚁的身体,她不忍说出实情,“况且他已是悔不当初,你当知晓,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
他强撑硬气:“他不是还有个好儿子吗?我与皇姐已无过多利用价值,他该弃如草芥才对,如今惺惺作态充什么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