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心急忙上前掏出帕子细细为他擦拭:“那人送来的什么混账画,让公子病成这个样子”
小厮指指矮几上的卷轴画:“就是这副”
烛心道:“打开看看画得什么”
小厮为难的摇头:“公子的东西,我们向来不敢乱动”
烛心若有所思,支开小厮让他去给公子拿些清淡的米粥。
她在矮几前坐下,刚伸出手又缩了回来,不知在害怕些什么,定了定心神还是将画卷慢慢打开,画中是个男子负手立在一片竹林下,这片竹林极是眼熟,不正是院子里那片竹子么?画的右上角一竖蝇头小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小楷下是娟秀的印着主人的名字。
她匆匆将画卷合起放回原来的位置,原来是她。
“竹心,竹心”床榻上的人紧闭着双眸痛苦的喃喃自语.
她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自欺欺人握住他的手温言道:“我在”
他果然安静了很多,不过须臾又痛苦的拧作一团:“竹心,竹心”
她慌乱的想给他倒点热水,忙中出错,茶水洒了一桌子,印湿了一旁的书本,急忙将书本拿开擦干水迹,又打开看看里边有没有损坏,刚翻开扉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在他床边坐下,见他的呼吸平缓了许多,默默道:“公子,这么多年了,你一心记挂在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身上,又何必呢?死了就是死了,尸骨都化成了灰飞,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说的言辞铮铮,说罢头也不回风也似的离去,刚踏出屋门,脚下一软似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般,顺着木门就要瘫下来,刚巧小厮端着粥进来,眼疾手快单手将她撑住:“姑娘脸色怎么也成了这样子?要不要送你去看郎中”
烛心站起来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根本没听到小厮说些什么,走了好一段才听到他急急的声音:“姑娘,后门,后门”
她转过头,苦笑一声。
自从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南宫老大人就将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尽数销毁,他夜夜盼她入梦,却始终不见故人。如今再见她的手迹,他竟然突然痛的再难支撑下去。
第35章 天变
夜幕深沉,自扣碗店回到家中鸿烈都对烛心不言不语,她心里本就不好受,见他这般冷落于她,气呼呼的不让他睡觉,指使他宵禁之前到城南和城北的粉条店里取回明日要用的原料。
劳累了一天,鸿烈面上颇具疲态,却懒得与她辩驳,径直出门去。烛心这般无理取闹不过就是想和他痛痛快快的吵一架,出出心里这口怨气,奈何他忍气吞声就是不搭理她。她讨了个没趣,歪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突然有人将门敲得震天响,想是鸿烈将粉条拿回来了,烛心怒道:“敲什么敲,我听到了,你不是武功很好吗?这么矮的墙头都进不来?”说着将门拉开,却看到一脸泪水的辛夷,想是来的很急,钗环发髻凌乱的不成样子,一进门便急切的问道:“王爷呢?”
烛心呆愣一下:“去背粉条了,先去城南再去城西”
辛夷悲恸,喃喃自语:“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烛心从未见过辛夷这般慌乱过:“什么来不及了”
辛夷猛地抬头盯着她,凝视须臾,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她被辛夷攥的生疼:“辛夷,你要带我去哪里?大门还没锁上呢”
烛心几乎是脚不沾地,被辛夷硬拽着奔至巷口塞上了马车,一声鞭响马车疾驰而起,她被颠得东倒西歪,辛夷却驾着车狠命的抽打马背,车轱辘在长街石板上滚滚而过,寂静的夜里似漫天惊雷。烛心突然心跳的厉害,缩在马车内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煌煌帝都,正门急急大开,一辆马车飞驰进去,缭乱的影子忽明忽暗,烛心抓紧车壁掀开帘子,眼前的景物颇为熟悉,这里是——帝宫。
烛心镇定下来,扣住辛夷的肩膀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辛夷哭的不能自抑,紧紧咬着的下唇,微微渗出血来,马车停下依旧不言语,只是将烛心拉下来,提起裙裾踏着高耸的台阶疾驰而上。 工匠们修建这许多台阶本是为显示皇帝的威严,此时辛夷却恨不得插翅飞过去,辛夷脚步飞快,她身后的烛心几乎是连滚带爬颇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