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面试官似是习惯了栾昔的游离，也清楚他这反应的缘由，其中一位只低声添了一句，“比你那学生还更优秀。”
栾昔不置可否，将简历放回了桌面。
也是后来开学，董思柔才知道，栾昔的“那学生”就是于意。
她还在承礼的时候就知道于意这个人，能进一步了解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通过周前。大约是高一暑假的时候，初中班长组织了一次聚会，来的人都是当初一起从分部考来本部的同学。
她初中经常外出参加活动，不是游学便是被喊去当翻译，跟班上人不算太熟，交际圈只限于课桌周边，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是后桌的池与田跟周前。
聚会结束三人一起回去，池与田神秘兮兮地跟她透露，“周前成有妇之夫了。”
她不是不惊讶，曾经扬言要跟电脑键盘过一辈子的木头这么快就有了女朋友？
池与田笑得贱兮兮的，“你初三不是一直后悔没来本部参加那个LGBT影展么？那个影展就是她办的。”
董思柔倒吸一口气，“于意师姐？”
池与田点头。
“你确定？就是那个国际班有史以来第一个不愿出国非要参加高考的于意？”
“对啊。”池与田回答。
“她……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出国么？”董思柔相信，听过这个新闻的人没有一个不好奇的。
池与田抬起下巴指指前头，那人正埋头摁着手机，路都不看一眼。
“因为周前？”她蒙了。
“是咯，”池与田肯定回答，“咱不是约好了要去帝都么？师姐先去给我们探探风。”
那时候董思柔没想到自己能一语成谶，“那周前到时候签约不了怎么办？”
池与田明显相信自家朋友过了头，“怎么可能？集训队轻轻松松啊，退一步讲，搞竞赛保送不了，那就高考硬考呗，反正能上就是。”
那时候少年还是意气风发，哪知道到第二年夏天，结局已定，只剩下高考那一条路。
董思柔知道周前放弃北京一心要去香港后，在北京第一次见到了死气沉沉的于意，个中心情实在五味杂陈。从初中就开始敬佩的师姐，正式见面却是在这样尴尬的时候。
当时栾昔介绍两人认识，于意只是淡淡一笑，“是挺有缘，又是师姐妹。”
她独自一人不知如何接话。
“怎么考北京来了呢？”于意问得漫不经心。
董思柔觉得，这师徒两人都挺游离的。
“北京学电影机会比较多。”她搬出回答过多次的答案。
“是么？要说机会，出国不是更好的一条路？”
她听出话里的复杂意味，既讽刺了国内的行业现状，又讽刺了她。唯独没听出于意是在讽刺自己。
她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便说：“师姐你不是也放弃去纽约了么？”
于意笑得有些夸张，“我傻，你也傻啊？”笑完反应过来，“你也听说了？”
这时候才觉说错话，想了想乖乖承认，“师姐，我认识周前。”
于意脸上一滞，“谁？”
“……周前。”她重复。
那一停顿只持续了几秒，于意随后笑出来，“噢，他啊，已经没关系了。”
那些藏在普通字句之下的失落，很久以后董思柔才读懂，哀切地，也是悲凉的。
好在过去的事情似乎已经被当事人放下，她唯独庆幸于意还在坚持。
董思柔在吴正非的指引下落座，再去看于意，似乎想糊弄着一起坐下。
屁股还没沾座，吴正非脸色突然严厉，“小鱼儿罚站。”
被喊的人不敢动了，保持着不上不下的姿势，刚要起来，对面的长辈又笑了起来，“开玩笑的，坐吧。”
于意惊魂甫定，在角落里安生。
第9章
“吴先生跟师姐认识啊？”董思柔是最惊讶的那个。刚刚见到吴鹰，她恨不得自戳双目，好不容易消化了，现在又来一枚炸/弹。
但是想想也对，于意跟吴鹰从小就认识，两家肯定有交集。
只是，于意似乎比她更诧异，虽然那份诧异被她完好无缺压了下去。
“我本以为认识，哪知道小鱼儿是真不知道呢。”吴正非笑着看向于意，示意她还欠大家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