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赶紧为她围上披肩,“姑娘可别着凉。”
阿媛转过眼神,看着她,愣怔许久才明白她的好意,想像往日般朝她笑笑,可半天也没能扯出个笑脸来。
勤政殿内楚晔冷冷地看着下面黑压压跪着的一干宗亲和大臣们。
昨夜楚都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宗亲都收到了匿名信。信上无一例外,都写着“云媛是萧九”。
一下子炸开了锅,早朝上众臣们群呼,让皇上彻查。
更有人坦言,云姑娘身份一日不明,皇上便一日不宜大婚。
尤其是御使张年,要死要活非要治人罪,全然不如一年前那么知情知趣。
楚晔冷笑,阿媛哪里有罪?这帮人不过是见不得萧家还有活人。
刘顺悄悄地走进来,在楚晔边上耳语:“姑娘醒了。”
楚晔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拂袖而去。
刚入蓁蓁院,便遇上了木然往外走的人,“这是要去哪儿?”
听到声音阿媛身子僵了僵,向后退了一步,垂目不语。
风儿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楚晔见她松松挽个了髻,穿着小衫外面只罩了件薄薄的披肩,身形单薄萧瑟。不由地去执她的手,入手冰凉一片下意识握紧。
那人像被蛰到了,快速地抽了回来将手背到身后,躲避似地掉头急走。
楚晔紧紧握拳,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阿媛跑回院里,原本都在忙碌的人都纷纷停下行礼,齐声高喊:“参见皇上!”眼前的情景,突然间和华音殿一幕重合,真是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如潮水的般的鲜血涌入眼帘,密闭的殿宇内到处是残肢碎尸,揽月疯了一般四处挥舞,所过之处无一不是残肢断臂,我杀人人亦杀我,金箭一闪,她再也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人一掌罩在顶骨之上,熟悉的声音充满戾气“废了她,留一命便可!”
阿媛缓缓蹲下身子,抱头瑟瑟发抖:“我要找先生。”
楚晔伸出要扶她起来的手顿住,又听得她哽咽着又道:“我要找先生。”
“他走了。”楚晔道。
良久她才又问:“我爹呢?”
“他安置在镇国公府。”
“楚晔,是不是如果我一辈子记不起来,我爹便会被你一直安置那儿,永远不能入土为安。”阿媛猛然起身声音尖锐而急促。
楚晔摇头,“不会,我打算等咱们成了亲生了娃娃,便把信拆了然后再安葬他。”
“休想!”
“阿媛!”楚晔仿佛没听见这两字,声音万般柔和缠绵,“过了今天再过一晚,我们便成婚了。你看,忘了那些事,这一年来,我们不是过得很好很开心?”
他缓缓靠近她后站定不动,连呼吸都轻浅了几分,生怕惊到她:“那天我真的不知道是你,阿媛,不然我怎么舍得,这天底下我唯一想护周全的只单单一个你。下令的时候我还想着快点解决了萧九,便能去翠微湖寻你了。”
“楚晔你这个大骗子,是你不要我的!”
“阿媛!”楚晔有些急道,“那时候难道要让我对你说,我要成亲娶别的女人了,你先没名没份跟着我,等上几日或几年待我事成之后休了别人再来娶你?”
楚晔深吸了一口气道:“当时我说不出口,后来一直后悔来着。先前怕再也寻不回你,后来看到重伤的你更悔……,让你服乌兰,只是想让你活着……撒了那么多谎只是想让你少思无忧,我们能开开心心在一起……”。
都道撒了一个谎便要用千万个谎来圆,日积月累当初撒谎的人会疲惫不堪。当谎言被拆穿,撒谎的人反而会轻松。
可楚晔不是这样,最初的短暂内疚之后,他更沉迷于这样的谎言。没有伤害、没有痛楚;没有萧家、没有观福楼、没有轩辕睿。阿媛只是他一个人的未婚妻,不是轩辕云媛更不是萧九,只是他的云媛,他们会成亲,一起生活在这里,相亲相爱。
如今所有的事大白于这朗朗春日下。比起愧疚他更多的是惶恐。前朝众人都在施压让他取消婚礼。全世界都在反对,比起众人的压力,他更在意如今的阿媛还愿不愿再嫁他。
庭院里桃杏两树青翠逼人,枝桠上的粉色花骨朵连成一团,日光透过间隙照进来,在地上投射成影。一阵急风吹过,影子交错晃动,形成各种斑驳陆离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