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特意转了一圈给她看。她今天穿得是一身金绘牡丹淡粉裙,倒确实配这桃花簪。
柳如烟道:“今日日头甚好本来想穿石榴裙的,虽说先皇已过了百日,但在这宫里到底还不宜穿得太过鲜艳。”
阿媛心里升起无限同情,柳如烟二十不到便守寡成太妃,太可怜了。
“等过阵子,我跟晔哥哥说说,让你们住到行宫去?”
宫里太不自由,到了行宫可以爱穿什么便穿什么,也不用整日困在一个地方,还能偷偷出门。
柳如烟低头不语,良久才红着脸道:“我已侍过寝了。”
阿媛讶然,她自然明白侍寝是啥意思,听十七说,侍过寝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后妃。但侍过寝的太妃必需老死在宫里么?那真真是太可怜了。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柳太妃已伤心地鼻子都红了,快要哭出来了。
柳如烟半天都没听到阿媛的只言片语,抬眼看时,并没有预料到的伤心、愤怒,甚至连丁点的嫉妒之色也没有。一双清澈杏眼里满是同情怜悯。
她渐渐心生愤懑,定是仗着与皇上从小相识不把人放在眼里。
阿媛见她神情几变,最后竟有怒色,忙道:“没关系,这样也好,免得当一辈子老姑娘,好歹也算嫁了回人!”
话刚说完,见柳如烟脸色狰狞,一副要扑上来掐死人的样子,忙握着她的手把话说完:“总比当个有名无实的寡妇好。”
寡妇?柳如烟抬眼眺望前朝,巍峨的殿宇,金色的琉璃瓦,驻立飞檐上的神兽。
“呵呵”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傻子笑出声来。
“你怎么了?”阿媛问。
柳如烟摆摆手,“我得回去好好齐整齐整。呵呵呵……。”
“……?”阿媛不解。
“改天再来找你。”
“哎……”
楚晔回屋时正值晚膳,简单漱洗出来时,三月已摆好满满一桌菜。
阿媛坐在桌边,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他自然是知道腾飞阁上她想吃又没吃。心里有一丝暖意,阿媛终究是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的。宫中险恶,真怕她再被人害了去。
今日冷不丁地让她遇到那一干人,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楚晔替阿媛挟了一块糖醋鱼。
阿媛皱眉道:“我不爱吃酸的。”
糖醋鱼放回自己碗里。
“要吃什么自己夹。”
见阿媛闷声吃完饭,楚晔又担心又窃喜。
担心她知道他纳了这么多妃嫔生气。看到她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窃喜,这定然是醋了。还信誓旦旦地否认自己不爱吃酸的,分明就是个小醋坛子。
小醋坛子郁闷了一阵问:“侍过寝的太妃娘娘得一直老死在宫中么?”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留在宫中真的好么?
楚晔讶然,却还是点头,依律确实如此,不过他把父皇的妃嫔们全都送到了皇家庵堂里了。
小醋坛子听了,不再说话,回了内室,扯过从书房里拿来的一册《大业秘闻》歪着脑袋看了起来。
人家不问,楚晔想了一下午才想好的一肚子表明心意的措词倒没了用武之地。憋得慌,却拿不准阿媛到底在想什么,不敢轻易挑起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话头,生怕说错话反坑坏了自己。
第二日,三月给阿媛梳发时。
阿媛道:“我已及笄了,该挽发了。”
三月重新给她挽起发,看了看镜中的人。
脖颈白暂秀颀,脸若桃花,杏眼弯眉,退些许青涩,显出少女的娇美。
不由笑道:“姑娘这般打扮真好看。”
阿媛满意地笑笑,见三月从妆匣中挑出一枚金银丝线绕成的双色纱花往她头上放,忙道:“我要发簪。”
三月为难:“姑娘这匣里没有簪。”
别说这盒里没有,怕是整个院里也不见得有。姑娘的衣物饰品都是皇上置办的。皇上似乎不大喜欢簪子,初来时外院的五月还因戴了只金簪被赶了出去。于是刘公公令乾元宫所有的宫女不准带簪子,只束发带。
怎会没有,阿媛把盒子翻了个底朝天,接着又是好一阵翻箱倒柜,果然没有。
“我的行礼呢?”阿媛问三月。
三月摇头。
阿媛起身:“去库房找找吧,说不定放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