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楚皇是叫楚晔啊……”阿媛眼里最后一丝光亮灭了,透出一股死寂。
心生滔天惧意,楚晔嘶声力竭大喊:“高修远,高修远!凌南,快把高修远给我叫来!快,快,快,快……。”
听到声音,阿媛骤然用带伤的右手打向自己心脏。楚晔惊惧,一把握紧她手臂。“扑哧”一声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趁他不察,用左手把一枚藏在袖中的赤金凤簪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脏。
凌南带着高修远赶来时,华音殿在火山血海中一片死寂,唯有楚晔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身穿同样大红嫁衣的姑娘,孤零零一人呆坐在殿门口的石阶上,目色空洞。从此后,他心爱的姑娘不在了,尘世间唯剩他一人踽踽独行,人的一生竟是那么地长,无穷无尽,无企无盼。
两柄冒着寒光的古剑被扔在地上。华音殿内涌出大量的鲜血,汇流成河,顺着石阶蜿蜒而下,越过两人,浸没了古剑。
高修远趟过血河小心翼翼上前,认真探了探阿媛的脉息道:“有气,还没死。”
楚晔像是活过来了,目光流转,哽咽着哀求道:“救救她,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高修远立刻让阿媛服下护心丹,气息渐渐强起来。
楚晔令凌南调开侍卫队,自己施展轻功一路把她抱进了御书房。又声称自己在书房内处理萧党一案后续,命任何人不得踏足书房半步。几天内,除了凌南和三月及每日来请平安诊的高修远进出,连刘顺也只能远远地守在屋外听候。
二天后,阿媛气息渐稳。楚晔终于松了口气,郁沉了几天的脸色稍缓。
又几天过后,人却不醒,原本稍缓的脸色,再次阴云密布,比之前更胜,几欲癫狂。
山雨欲来风满楼,高修远看到这样随时会发狂的脸色,结结巴巴地道:“目前来……来看……以姑娘的体质,恢复内力,完全接好手筋,有些困难,但……但保个命应该……应该……不成问题啊。”
楚晔一把抓住起高修远的前襟,红着眼说:“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
“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楚晔松开高修远。
高修远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才停住,踌躇道:“应该快了。”
楚晔听到后,默不作声继续坐下,盯着人等她醒来。
又过了一天,阿媛不仅没醒,连汤药也喂不进了。气息也渐渐低落。
高修远急得嘴角冒出几个大血泡。
原以为皇上已经发狂了,当他作好心理建设踱进御书房正准备迎接狂风骤雨时,却没有风雨,只有风平浪静之下的浓稠哀伤。
楚晔安静地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这是不想活了么?”
是啊,人自己不想活,还让人怎么救。高修远了悟。
又见皇上一手中握着一个小瓶,拇指不停地抚着瓶身,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目色悲凉。
高修远看向瓶身,只见上面写着“乌兰”,心中一动,出声问:“皇上,这是师弟的药?”,他可认得顾随安的笔迹。
没人回答。
高修远小心翼翼试探道:“不如皇上给她用了吧。”
还是没有声音。
高修远尽可能地放柔和声音:“活着总比去了的好。”说完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把门关好后才呼出一口气守在门口。
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死了,让他怎么办?所有的谋划不过是想能留她在身边。
待人出门后,楚晔起身把阿媛抱起,将人靠在自己肩头。才短短几天,人就瘦得脱了形,抱在怀中骨头烙得他生疼。脸上的婴儿肥退得无影无踪,尖尖的下巴,唇色泛白,浓密的睫雨下青暗一片。
两人额头相抵,楚晔低声道:“阿媛,对不起。”
说完从瓶中倒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丸子,丸子通体乌黑,散着浓郁的药香。把药丸放入自己口中后,低头去喂。双唇相触,楚晔把药丸往她口中推,感到有人喂药,阿媛更是牙关咬紧,泪水泗流。
楚晔心一狠,抬手扣住她下巴,一个用力,“喀嚓”牙关被打开,药丸入口,阿媛挣扎着想要吐出,被他用唇舌死死抵住,终于药丸入喉吞下。
大约过了半日,阿媛终于不再拒绝汤药了,气色也日渐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