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女孩的问题,他才又道:“那天他从老宅出来时,状态就不对。这两天也是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人。我请你过来,主要是担心他会对自己催眠,如果是催眠……”时延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也不知余安安是否知晓白慕阳会催眠一事。亦或,是否知晓白慕阳曾催眠她。
女孩倒似看透了他的心思般,随口道:“我知道,你继续说,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那天在宋景安排的那位心理医生的帮助下,她已经想起了所有事,包括白慕阳曾催眠她。
“你自己进去看吧!”
余安安走过去,推开那扇紧闭的门,窗帘被拉上,遮住了每一丝光线,这时她打开门,才瞧见床上坐了一个男人,他柔软的发垂下,脸色在晦暗的光景下透着虚弱的苍白。
余安安打开桌上那盏小黄灯,回身又将门关上,方才走到他身边。
他其实睁着眼,只是眉目微垂,像睡着了一样。
余安安伸出手,手心覆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骨节纤细,是极好看的类型,只是这会儿僵硬着,一动不动。
“慕阳,”余安安忍住喉头哽咽,身子前倾伸手拥住他,只是这手落到半空,却是迟迟不忍落在他的背上。
那上面纵横交错的伤,原来不是所谓格斗场,而是来自于他的爷爷。来自于那位残忍严苛的老人。
余安安原本恨极了那个老人,这会儿却是盼望着时光能够倒回去,请白斯年对白慕阳好一些。她不知少年的白慕阳该是如何承受这样的苦痛,往日里,她不下心划破手都是又痛又痒好几天。
末了,她的手指落在他的肩上,他的身子发冷,余安安这时才惊觉,这房间的冷气开得太重了些。她进来时太过震惊震惊,这时赶忙起身将温度调得低了些。
“慕阳,”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只盼望他能有所回应。
可他目光呆滞,像是灵魂脱离了身体。
“慕阳,”余安安抓着他的手,微微晃了晃,嗓音终是带了些哭腔,“你别这样好吗?”
白慕阳依是无动于衷的模样,余安安紧咬住唇,忍住落泪的冲动。现在并不是哭的时候,该让他恢复清醒才是。
她抬手抚向他的眉眼,脑海中忽然转过相似的情景,鬼使神差一般,她忽然低低道:“慕阳,看着我的眼睛。”
这是最初几次被他催眠时,白慕阳会对她说的话。每次她的目光专注地看向他的眼睛,便不自觉地沉沦,受控。
白慕阳愣了愣,果然有所反应,他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迷茫了下忽然开口:“安安?”
他的嗓音是不确定的,仿佛是不确定她会出现一般。“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似乎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发哑。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余安安眼眶愈是发红,泪水被包裹着险些忍不住,她抽了抽鼻子,方才尽力扯起一个笑容来:“我不是住在这里么?”说着,还特意扁着嘴与他埋怨,“还是说,以后你不让我住在这里了?那我还是住回游艇好了,反正我现在也是一个人。”
她说完,作势就要起身离开,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她身子不稳,整个人就跌在了他怀里。
他的下颌搁在她的头顶,声音闷闷地:“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余安安的泪水顷刻就落了下来,汹涌决堤。她的手指紧抓着白慕阳的手臂,力道大得在他的手臂上印出红痕,不知是自己太过委屈,还是太过心疼身前的男人。
手臂的痛意传来时,白慕阳的清醒又恢复了几分,愈是用力地拥着她,生怕这一切是梦,下一秒她就消失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余安安一直姿势靠着身子都有些发酸,也不知白慕阳累不累。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起身,男人的手臂禁锢着她却是一动不动。
“慕阳,”她的嗓音素未有过的软糯,分明是顾及着他现下的情绪不稳,所以嗓音轻柔。他却要趁着这个档口,探一探心中的不安。
“安安,”他低喃着,“你都知道了?”
自老宅回来时,他混混沌沌的,脑子一直在神游,他现在知道,那是源自于身体的本能,它想要逃避。然而这两天,却也有过短暂的清醒。
是时延问他,“我预备找余安安过来,你现在的状况,要么找医生,要么让她来。”这首选自然是先让余安安过来,先稳住白慕阳的情绪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