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给霍景辰的时候，对方接起通话的声音低沉的要命，像是嗓子里砸着什么东西，闷闷的发不出声儿，轻轻一个“嗯”字，王亦萱差点儿没听着就崩溃了。
“霍景辰，你疯了吧。”配合着这压抑的夜色，王亦萱也低声去骂他。
“……”霍景辰抬了抬眼，嘴里的烟还没抽完，他笑着，“想我了吗？”
“我想你个头，王辉那事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管他干什么？”
“我不管他，你以后就没哥哥了。”
“我不想要这个哥哥，你要真想为我做点儿什么，就把我妈找回来，王辉该无期就无期，该死刑就死刑，这和你没关系。”
“王亦萱。”
“我的事情你以后别管。”
“我们分手吧。”
“……”什么？
“以前说过的分手都不是我真心的，那只是生气，只是跟你赌气闹着玩儿。”沉闷压抑的声线比石头打在身上还让人觉得难受，“计划建设部部长的位置我会找人接替，就先不等你了，以前做过的事情我很对不起，但是没办法，我只能这么做，说过保护你的话全是真的，也许你不会理解，但是，为了能让你看起来跟我身边其他走马观花的女人都一样，才是对你最好的照顾。”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爱你。”
“霍景辰。”王亦萱有点儿害怕，她不自觉的伸手去抓了抓，但是手心里握住的全是空气。
“我不该在这时候给你这些压力的，但是我怕以后真的再没机会说了。”轻笑声传来，平日里凌厉的眼眸里此刻剩下的全是温柔，“小朋友你自己好好养着吧，就算以后我不在霍家了，赡养费也会每个月以工资的名义打进你的卡里。”
“霍景辰，我要见你。”
“虽然我会嫉妒，但是遇见好男人还是嫁了吧，抱歉，一直告诉自己不该爱上却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
“霍景辰，你，我，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我很快就要结婚了。”
“你结婚之前我们见一面。”王亦萱坚持，甚至着急到自己都从床榻边站起了身来，似乎这样就能做些什么似得，“分什么手，你说分就分说不分就不分？凭什么让我给你养孩子？凭什么说爱我就爱我说不爱就不爱？凭什么我从头到尾只能接受你的所有决定？”
“我只能多给你留些钱了，至少保证你下半辈子能过的无忧无虑。”
“霍景辰，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我要放你走。”
“你别管王辉了好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管王辉了，分手是可以的啊，我可以分手我都OK的，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那我们大家都各自过的好一点可不可以？你结婚娶别人都OK，我带着孩子去什么地方都OK，只是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你可不可以别管我，你可不可以别管我的家了。”
“我又让你哭了？”
确实是哭了。
而且早就该哭了。
王亦萱忍了这么久的委屈，像是从出生到现在为止二十六年的悲伤都被霍景辰干干净净的全部掏了出来，电话一直没挂断，王亦萱手指头抓着手机，趴在床沿边嚎啕大哭起来。
不止是哭霍景辰认真严肃的和她分手。
也是哭那个她出生到长大就没有为这个家做过一星半点儿好事，结果后来中风跑去北京莫名其妙结束的生命的父亲。
哭那个本来有人拉有人救，但是偏偏烂泥扶不上墙，死活都要再往深渊里坠的没用哥哥。
哭那个没有主见懦弱无能，除了哭，除了到处求人，永远都觉得现在的生活乱成一团也都是理所当然的母亲。
最主要还是哭自己。
哭自己没用。
哭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哭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无可救药的家人。
哭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
霍景辰握着手机，就这么一直听着王亦萱的哭声，面无表情，一支又一支的烟接连不断的往嘴里送着，长这么大头一回主动提出要和女人分手，难过是真，轻松也是真。
为什么非得救王辉呢？
霍景辰还记得王亦萱虽然整天对这个哥哥喊打喊骂的没有半句好话，但是真正遇着事儿，想方设法去帮忙，去救人的，在那个家里，还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