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过后的肖墨一直昏迷不醒,独幽在房中看护。萧琴尚不知要如何处置肖墨,只好等她醒来再与骆秋凉和几位长老商量。
虽说一下午都在处理教中事务,但心不在焉的萧琴将大多事情都推给了骆秋凉。骆秋凉知道她另有心思,也没有为难她,想起上官灵钰说的那句“今晚不见不散”,便早早放她下山赴约。
酉时一刻,萧琴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两刻钟来到树林。
深秋,夜色早早降临,河畔林间一派寂静,只有地上的黄叶不安分地随风飘起又落下。萧琴在一棵粗大的银杏树下席地而坐,远望长河落日,手中把玩着竹箫。此前那支箫被侍命一剑砍断,这支是找木角门的姑娘帮她重新定做的,箫尾拴着南宫乙送给她的双獾玉坠。
“双獾首尾相连,寓意永不分离吗?可是他有家人有师父,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陪我?而没有他的仙乐教,我留下来又有何意义?”
一阵惆怅,萧琴倚靠在树干上,忽觉浑身酸麻,疲惫不堪,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似有人靠近,近到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君意?”
“是我。”
萧琴猛然清醒,却发现上官灵钰的脸近在咫尺,一双明秀的眼睛流露出些许不满、幽怨。
第118章 心意
萧琴连忙起身,拂去身上的落叶,慌张道:“我……到早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你睡着的时候,总会梦见他吗?”
“我……没有。灵钰,你找我来要说什么?”萧琴赶紧岔开了话题。
“你不是说也有话要跟我说吗,你先说。”
“哦。其实……我还是要先跟你道歉,今天用那种不光明的手段赢了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上官灵钰苦笑道:“我自然生你的气,却不是因为你耍手段赢了我,而是故意让我伤了你。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剑上会留着你的血。”
“对不起,灵钰,我是迫不得已。也因为对手是你,我才敢这样做。”
上官灵钰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要跟我说的话就是道歉吗?你已经说了好几遍,我不想听。”
“那……就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吧。其实我来仙乐教,是有多方原因的……”
萧琴捡了些重要的事情跟上官灵钰说,上官灵钰只是默默听着。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听萧琴说完,上官灵钰有些失望地问道。
“发生了这些事情,我以为你会很关心。”
“我是很关心,但这些事情南宫乙也可以跟我说。我以为你有自己的心里话想跟我说,你真的没有别的想说吗?”
“你想听什么?”
上官灵钰忽然重重地捶了树干一拳,大声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上次我负气而去,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何生气吗?你我相识六年,你真的看不出来我的心思吗?南宫乙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跟他才认识几天,就懂了他的心意?”
一连串气冲冲的发问,惊得萧琴一个激灵,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吓到你了?”
萧琴微微摇头,靠着树干,低头道:“你的心思从未跟我说过,我上哪里明白……”
“我……我以为我们心照不宣,那种话又何须言明?连你爹都看得出来,你岂有不知之理?”
“看?”萧琴挤出一丝苦笑,抬眼道:“你让我用什么看?我自十四岁双目失明,每次与你‘见面’,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看不到你的脸,也摸不到你的手,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你不冷不热的声音。有时我觉得你很亲近,有时又觉得你很遥远。灵钰,我是个瞎子,又岂敢自作多情?”
上官灵钰的脑中瞬间响起一阵轰鸣声,将他彻底惊醒。
“你当真,什么都感受不到?”
萧琴黯然垂首。
“灵钰,你知道吗?当一个人不能亲眼所见的时候,他该如何相信这世上的一切?要靠听,要靠触摸。但你不说,我听不到。你不拉着我,我感受不到。除此之外,我没有办法感知这个世界,感受别人的内心。与南宫乙相识之初,我也什么都看不到,却……却亲耳听他说,他喜欢我。他主动拉着我的手,让我感受到他的存在,这比一切都来得真实。我并非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是对于一个目不能视的人来说,比起猜疑和患得患失,我更喜欢直白的言语和踏实的触碰。灵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一番……从未对我言明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