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什么道歉的话都不用说了,她早就原谅我了。
也是啊,再小的孩子,也不会赌气半年之久。
我坐到琴儿身边,忍不住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哪知手刚碰到她脸上柔嫩的皮肤,却有些胆怯地收了回来,生怕再像上次那样,被她一把推开。
我不禁心里暗道:“萧大侠,你说牵个手还是可以的,但为何我觉得好难,比吹箫还难……”
琴儿抹干了眼泪,红着脸道:“上次不该跟你发脾气。你走后,我让徐伯帮我查了地图,从你们家到这里,竟要走四千多里路,差不多是直接回武当距离的两倍。你不远千里赶来,我却说出那样的话,你一定很生我的气吧。”
琴儿居然跟我认错,这让我无地自容,明明错的是我。
“我是很生气,却是生自己的气。你就当做是跟朋友吵架,都有不对的地方,别往心里去。只要你不嫌烦,每半年之约,我可能会迟来,却绝不会负约。”
琴儿开心一笑,又有些羞涩地道:“跟朋友吵架……我没什么朋友,不知道吵完架该怎么办。”
我笑道:“那你爹娘从来没吵过架吗?”
糟糕,一不小心,又说到了她的伤心事。
好在琴儿没有在意,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爹从来不会惹娘生气,反倒娘有时会很调皮,把爹弄得满脸通红。至于他们怎么和好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呀,第二天一早一定就和好如初了。不过,他们又不是朋友,学不来,学不来。”
我小声道:“那我要去跟萧大侠请教一下,他是如何做到从来不惹你娘生气的。”
琴儿神色却有些黯然,“爹经常不在家,哪有机会惹娘不高兴……不说这些无聊的事了,我带你去药炉瞧瞧,这半年师父教了我一些新鲜玩意。最近我总睡不好,想研制点安神的药……”
“巧了,我带了些家产的沉香,据说有宁神的功效。”
这种熏香的味道我很喜欢,在家中、武当的房中都会使用,就连南宫家的二哥也很喜欢,问我讨要。这回带来给琴儿,也希望她的房间能有我熟悉的味道。
这回因为来得晚,错过了萧大侠,五天的时间,都是和琴儿单独相处。
琴儿的眼睛一直没有复明,平日由徐伯帮她打点的事情,这几日都由我来代劳。我这才知道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生活起来是有多辛苦。我问她为何不找个丫头来伺候,琴儿却说徐伯让她更为安心。
问起徐伯的来历,琴儿只说娘当年救了他一命,徐伯为了报恩便留下来照顾她们。徐伯虽然看起来上了年纪,面容有些苍老,但走起路来却精神抖擞。
徐伯对琴儿的照顾可以用细致入微来形容了,起初我来代做,他一直不放心地在一旁晃悠,让我有些心烦。后来我索性带着琴儿出了家门,不让徐伯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时间过得飞快,感觉也没做什么,五天就过去了。
告别时,琴儿还跟往常一样为我弹了首曲子。但我却发现,自己的心情一次比一次不舍。
说实话,半年来一次,很累,在一起的时间却又很短。我一直不确定琴儿对我的感觉,不知道她只是把我当朋友,还是也同我一样,期待着不一样的关系。
不过正如琴儿所说,她也没什么朋友,认识的同龄男性估计只有我一个,没有比较,她也分辨不出来朋友和比这更亲密的关系之间有什么区别。如果她还认识别人,比如南宫家的乙哥……
想到此处,我宁愿琴儿只认识我一个人,不需要比较,不需要知道区别。
离答应萧大侠的时间还有一年半,错过了十六岁,我希望琴儿的十八岁是属于我的。
***
这是上官灵钰在手记中第二次提起南宫乙,这让南宫乙的心情有些复杂。一直以来,他和上官灵钰称兄道弟,无话不谈,但他心里明白,二人并非毫无嫌隙。上官灵钰一直都把他当成对手,在各个方面都暗暗较劲。而他也瞒着上官灵钰偷看手记,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更为不齿。
如今,他又喜欢上了上官灵钰心仪的姑娘,如果与萧琴从不相见,那么这只会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即便以后见了面,可能也是在上官灵钰的婚礼上吧。
想到这里,南宫乙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