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七,你往后若是动心,可千万要挑好人了,万万不要看上那些看似温和实则无情至极的人!想想那桃源渡的长清姑娘,真真令人心酸。”陆翎目含伤感,长长叹息了一声,并有意无意看着不动如山安静看书的扶苏,最后恶狠狠咬了一口方才向村民买的青杏。
“呸呸呸!”陆翎刚咬了一口,一张俊脸皱得像风干的老菊花,龇牙咧嘴嚷着酸。
扶苏合上书,看了自己的师弟一眼,随后和善微笑了。陆翎被他看到浑身寒毛倒立,他刚想解释一下,就看见扶苏拿起一个青杏,然后咬了一口。
“很甜。”他吃完一个,悠悠擦手,“清遇,明里暗里编排旁人,连吃到的杏子都是酸的。七七,你说可对?”
墨卿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陆翎,然后拿起一个青杏,咬了下去——鲜嫩的果肉,清甜的青杏清香。
墨卿吃完青杏,在陆翎满含期待的目光中,沉重拍了拍他的肩,顺便在他月白的外裳上擦了擦黏糊糊的手,才意味深长对他说:“为人要大度些,即使你看上的女子喜欢了旁人,也不能酸上那人啊。”
陆翎忽然感觉脸皮子一阵生疼,他索然无味丢掉青杏,像泄了气的水囊,转头看向窗外,叹道:“罢罢罢,这等误解我已经历过多次,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是七七,你这般吃里扒外,当真是伤了师叔的心啊!”
墨卿无语:“陆师叔,你要明白,你才是外。”
陆翎:“……”
怎么办他好想去死一死,这对贼父女的嘴巴和装了□□一样,说话也忒令人脸皮子疼了!
马车一路上慢悠悠走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驾车的陆九挑开幕帘低声问道:“公子,此地有庄园,前边是九溪镇,您想留宿何处?”
扶苏看了一眼天色,随意道:“往前走吧。”
墨卿看着窗外,庄园逐渐隐匿在夜色中,月上东山,树影绰绰似有黑影攒动。
扶苏只是静静翻阅那本南柯集,随后顺手将墨卿拉到了身旁。陆翎看着扶苏的动作,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瞧瞧,半点都不关心自己这个师弟,他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冷酷无情的师兄!
刹那间!急急冷箭从各个刁钻角度飞来,伴随着破空而来的刀风。月色一瞬间冷冽起来,十来个黑不蒙面的黑衣人无声无息落在了马车四周,随后猛地出手——
“锵!”陆九长刀出鞘,湛湛寒光一扫而光,转身便与那群杀手厮杀在一起。
陆翎回头看了一眼抱起墨卿从从容容站在原地的扶苏,叹了口气,认命抽出佩剑,转身也投入了厮杀。罢了,谁叫他的师兄是个病秧子,他作为师弟自然要多担待些,不能和病秧子计较。
扶苏脚步一错,衣角微摆,淡然错开了那把寒光湛湛的长刀。随后身形一闪,不紧不慢往前了两步,正好避开那支直直指向他后心的冷箭。
“七七,你觉得如何?”扶苏一面闲庭信步般错开刀光剑影,一面朝墨卿问道。
墨卿看着出手有异于中原武功的杀手,还有他们略微古怪的步调,和稍矮的身形,一点怀疑逐渐浮上心头,若真是如自己所想,那事情可就不是武林之争如此简单了。
“东瀛?”她声音极低。
扶苏无声颔首,道:“七成可能。”
随后,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十来个暗卫如影随形落在马车四周,同杀手厮杀起来。这批杀手与前几日夜里的是一个层次,不算顶尖,却胜在难缠。
经过一番折腾,他们直到月中才在九溪镇寻到一家客栈,虽说不大,却干净整洁。
墨卿梳洗完后有点昏昏欲睡,扶苏看了她一眼,指尖一弹,烛火便暗下去几分。见状,墨卿十分自觉爬上了床榻,然后滚到了里边。
卷着被子蹭了一会,她正准备入睡,忽然漫无边际想到,她如今和五六岁女娃也没什么区别了,每日不到亥时便入睡,日子舒坦闲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直比她在落月崖都过得舒服。
不能怪她沉溺萎靡,只能怪扶苏这个爹当得太尽责。
意识朦胧间,墨卿隐约听见陆九送药来了,那点清冽微涩的药香浮动。迷迷糊糊间,墨卿想,像扶苏这种暴力的病美人,她可是第一次瞧见。
次日正午,马车到了上阳关。待到了此次主办武林大会的藏月山庄时,已是午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