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瑭把脸埋在他的掌心,闭上眼摇了摇头,“一些不好的事情,明儿早起奴才对着老爷(太阳)说出来就会没事的。”
祝兖失笑,“都多大了,怎么还信这种说法?”
念瑭被方才的梦吓坏了,按照规制,只有亲王王府才准许用青绿琉璃瓦建府,她害怕有一天梦里的场景会成真。
“王爷,”她瓮声道,“这案子您别管了成不成......胳膊拧不过大腿,奴才实在是怕......”
他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不以为意的淡淡笑了声,“真是个没良心的,做梦也不巴着我点好吗?”
念瑭急得眼睛通红,抽着鼻子嗫嚅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说笑,王爷,算我求您的成吗......”
“砚砚,”他打断她问:“你是在担心我么?”
念瑭眼珠滚烫浇在他的手心里,一阵点头道:“这案子跟您没干系,你别往里掺和了成吗?万一您要是出了意外,奴才活该遭报应,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你老实说,”他问,“晚上回府那阵子你跑什么?你以为你能跑的了么?”
念瑭摇头道:“奴才是怕拖累您,想离得您越远越好,您看,我就是颗灾星,逮着谁就克谁......”
“傻子么,有这么埋汰自个儿的?”他伸手碾去她的泪,细声安慰道:“我命硬,你克不着我,我也不是容易让人给收拾的,没听说过噩梦都是相反的吗?”
可念瑭还是怕,眼下他说什么都不能打消她的顾虑,祝兖捧着她的侧脸,迫她看着自己,“我在你跟前立个誓,我会没事的,明白么?点个头,我瞧瞧。”
念瑭依言点了点头,更多的是为了安慰他,但却未能真正把自己说服,他这般执意的付出,令她感激,然而她宁愿用案件真相的蒙尘去换取他的安危。
风声来回顶撞着窗框,吱呀作响,她鼻翼微微翳动着,浅浅呼吸着睡着了,他帮她掖紧被角,顺手擦去了她眼尾的泪意。
灭了灯走至门边,窗外有光透进来,祝兖回过头看清她的轮廓,嘴角微微扬起有了笑意,他在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占据分量,这让他感到既满足又心疼。
他驻足良久方推门而入,锁住了霜雪寒冷,把她留给了身后一缕朦胧的月色。
第38章 烟火人间
大雪停留数日,仍旧没有消减的势头,王府各个角落里都被洒满了盐粒,念瑭穿过一地积银出了角门,夹道里早有人在等待了。
德顺上前打个千儿,“今儿来找姑娘,是特意告诉您寒衣节那日,奴才已经为大人夫人大爷他们授过寒衣了,府上被封,那地方您不便再过去,此事就无需姑娘再挂心了。”
念瑭忙道谢,见他衣着簇新,发辫也梳得整齐,便笑问:“您老人家最近升发了?”
德顺俯下身说起何祎来,“......托二爷的福,奴才如今在何府上当差了,做些跑腿的活计,终是能养活自个儿了......”
德顺有了安身之地和糊口的能力,念瑭替他高兴,心里想到何祎这人,又有一些忐忑,终究还是欠了他的人情。
隔墙内奴仆们洒扫活动的声响逐渐密集了起来,她不便在府外多呆下去,两人匆匆告过别,念瑭便沿原路返回住处。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庶福晋彻底搬离了王府移居到了新宅,因为出行不便还有她这方面的照应,睿亲王便常宿在了离紫禁城,衙门更近的新宅。
念瑭彻底沦落成了一个闲人,自从那晚之后,对于唐家的案子,睿亲王在她面前完全保持缄默,有心让她居身事外的态度。
这段时间很少见到他了,她迷茫,不安却又毫无办法。念瑭趁着为银安殿公公们缝补衣物的机会,从王府织造上领到了各类针线,空闲的时候她就倚着门框,吹着雪风,把玩着手中的针头线脑。
傍晚的时候,内院收到消息,睿亲王要回府,衍井斋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厨上的人拎着大勺出来打听:“王爷晚上预备在书房吃呢还是到太福晋那头儿?”
马瑞摇摇头:“这可没准儿,我估摸着是上太福晋那吃吧,毕竟王爷好几天都没着家了。”
良子道:“琢磨这些有意思?两头都备着,岂不万无一失。”
掌勺的啐了一口:“若是满盘子满碗备着,王爷不赏这个面子,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们这帮碎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