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金_作者:南寉(67)

2019-06-14 南寉 天作之和

  念瑭无法言会内心的愧疚,祝兖在外跟朝廷抗争,对内承受着家府莫大的压力,将来若真是因为她,招致整个睿亲王度遇到什么坎坷,她真的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对王府的名分地位没有任何妄想,就渴望能伴他左右,帮他一起分担些事情。但是他不允许她擅自离开,也不准她过深过多的获知唐家案情的进展。

  在太福晋面前,她说什么都显得太过冠冕堂皇了,之前表明自己跟睿亲王清清白白的主仆关系,现下进出于成亲王左右,犹如自个儿活活打脸。

  她彷徨无措,她的苦难,凭什么让他来帮她承担呢?

  “唐家的案子,朝内已经奏闻圣上了,想必不出几日应就会有裁决。”

  念瑭方才还浑浑噩噩着,猛得一被睿亲王这句话给敲打醒了,她紧张地呼吸都急促起来,强自一番镇定发现其他人倒没特别大的反应,毕竟整间殿里,唯有她才是跟此案唯一的当事人。

  国务朝政,自然不方便放在自家桌面上多议,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追问和猜测,睿亲王只道朝中自有公论,到底没能过多透露。

  总之睿亲王的口风严实,但凡他防意如城,谁也探不出他内心的虚实。

  今晚这场对峙,太福晋未能有任何收获,实在有些心乏,她看向念瑭,对方也刚好朝她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对视,念瑭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福晋也说不清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几分厌烦之外,又平白无故多了几分同情。

  “乏了,”听她这么说,顾修上前来扶,太福晋就着他的手起身,从念瑭脸上移开视线,撂下句:“伺候好你们家爷。”便扔下众人回寝殿休息了。

  主角儿歇场了,余下的人纷纷攘攘的陆续散了,回到衍井斋时,夜空中已经缀满了星子。

  殿内被屏蔽的一干二净,睿亲王朝她看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又底下了头。

  念瑭头一次见到他如此消沉的神态,忙走近询问:“王爷有话同奴才说吗?”

  祝兖靠坐在桌案前,把她拉进,话出口带着无尽的沙哑,“今儿我们三个主办已经照实把案情呈送给朝廷了,皇上批复的结果是唐恭被诬告的情况属实,想必明天就能下旨昭告朝堂内外了...”

  还未等他说完,念瑭便迫切的蹲了个身,嗓音颤抖,“奴才谢王爷的大恩大德!”

  睿亲王丝毫没有被她的激动和欣喜所感染,甚至都没有叫她起身,念瑭疑惑的抬起头,见他只是垂着眼,一言不发。

  她自动起身,放轻了声音问道:“王爷是不是乏了?奴才伺候您歇下吧?”

  他这才抬起头,捧起她的脸抵在额前,嗓音愈发干哑的说:“砚砚,我没能做到,朝廷只是承诺给唐家平反而已,真正的凶犯他们并不打算做任何惩处。”

  他眼神疲倦,甚至还有些躲闪,念瑭心里刀扎似的心疼,“王爷,谢谢您,”她哽咽着,眼泪掉了下来打湿他的袖口,“您不必自责,这样就很圆满了,我很知足,真的。他们不追究就不追究了,只要朝廷不怪罪您就成。”

  祝兖微微摇了摇头,抹去她脸上的潮湿:“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念瑭惨淡一笑,拼命摇头,“是我们唐家遭了人祸,我满足了就好,您没权利替我出声儿。”她找寻他的目光:“王爷,咱们就此收手好不好?”

  他覆下眼睫,握住她的手覆在唇前,沉默良久方道:“朝廷这般结案跟我预想的有偏差,如果皇帝能够下狠心,等来日凶犯得到处置,你便能敞开身份活着了。”

  “王爷,”念瑭小声抽泣着呢喃:“没关系的,奴才不愿教你为难,也不愿让你以身犯险。从今往后只要我阿玛额娘,我哥哥能处在明面儿上,身份清白,奴才这般真的不要紧,奴才不介意。”

  他又抬起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念瑭嗅着他领间温暖的气息,哀求他道:“您还没答应奴才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不好?答应奴才,您不会再追究了。”

  若说遗憾,念瑭同他一样感到意难平,唐家当年三族枉死,只是单纯归还唐家的清白,对真正的凶犯来说,未免太过仁慈了。

  但是念瑭没有撒谎,她真的很满足了,凶犯是位亲王,皇帝的亲儿子,倘若硬要朝廷给出一个清晰明了的裁决,无疑睿亲王便会处于被各方针对的险境之中,跟他的性命安危相比,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放下。他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她绝不允许他为她再冒任何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