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来路,辩不清归途。
他是真的迷路了。
他无处可去,无处安身。
“风儿,风儿,你醒了嘛?你说话呀。”
一道光亮刺进段长风的眼里。
七天之后。
他醒在了灼灼哭红的泪眼里。
段长风知道,回家的路,彻底的关上了。
从京城来接灼灼和春风的人,三天前就到了。
将军府的九个侍卫,骑着马,千里迢迢。
从长安来到扬州。
原定出发的日子,因为春风生病,而往后延期。
段长风在秋日的夜晚,悄悄起身出了门。
睡梦里的灼灼看到春风迎着光,关上了门。
猛然惊醒的灼灼,看着对面空着的床铺,冲出了出去。。。
段长风在月光下走着,刚过完中秋,月亮很亮,也很凉。
段长风像一个女子一般,边走边哭,他被困住了,他放浪自由的灵魂被困住了,没有了不可一世的胆量,没有了对抗一切的能力,段长风沿着九曲长廊来到湖边,他走的有气无力,抬起的脚,重如千斤,他就像一个孤魂野鬼,飘零在这如水的秋夜,湖里的水一定很凉吧?
春风,我对不起你,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不怕死,我怕孤单。
段长风望着湖底的水草,在水波里幽幽的晃动着,他坐在了大槐树的树桩子上,他想这是来处,应该也是归途吧,不管能不能回去,段长风都想结束这一切。
太欺负人了!段长风对着夜空竖了一下中指,骂了一句。起身往湖里走去。。。
“春风!不要!你站住!”灼灼站在不远处的草坡上,红着眼大喊了一声。
段长风没有犹豫,继续往湖里走去。
“春风,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就到!”灼灼发疯一样也往湖边奔了过去。
段长风一下停住了,灼灼要和自己一起死。
一瞬间,段长风释然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除了不能和她生儿育女,但是不妨碍我们白发齐眉相守一生啊。
“灼灼,不要,我错了,你别跳,我马上出来,你站在那,别动,你等着我!”段长风扑腾着从水里出来往湖对岸跑过去。
哭着跑过来的灼灼被段长风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灼灼被勒的快要出不来气了。
“灼灼,你怎么这么傻。”
“春风,是你傻。”
“灼灼,今天我要给你说最后一次,我叫段长风,我来自千年以后,我是个男人,你一定要记得。”
“我记住了,长风。”
段长风的眼泪落下来,落在了灼灼的肩膀上,浸到衣衫里,不见了。
“你信我嘛?”
“信,我的春风不一样了。”
[心]
十月初九,是个好日子。
一大早扬州欧阳府的大门前,马车,一辆辆的整齐的排列着,威武的侍卫在车队的最前面,紧跟着的是一辆三匹马拉着的一辆套车,深紫色的车幔里是宽敞的软塌,香薰的炉子,暖手用的汤婆子,裘皮的垫子,软呼呼的靠枕,进门的地方靠着角落,黄梨木的角几上,各种水果,蜜饯糕点摆了一堆。
欧阳诚站在门口,纵使有万千不舍,也只能忍着,看着两个姑娘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
灼灼不敢哭,她怕哭起来就停不住,就会更舍不得离开。
好在家里在京城也有买卖,每年父亲都会到舅舅和二叔家去上两趟,想来最慢到来年正月就能见到了,灼灼的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
等段长风钻到车里的时候,被眼前的奢华惊住了,我天,有钱真好,真是任性,这舒适度都要赶上星级酒店了,本来想着这一路过去,怎么也得个一,二十天,再看这软卧暖榻的,就慢慢走吧,越慢越好,看着身边坐着的灼灼,段长风这样想。
婚期定在了腊月二十六,从扬州迎娶到长安肯定是不现实,这才提前把人接过来,到时候从灼灼的二叔欧阳信家出门。其实就是到那一天灼灼从叔叔家,嫁到舅舅家,里外都是自己人。
歪靠在车里的段长风正准备感叹马车里如何宽敞,暖垫子如何软和时,就看灼灼看着自己一脸坏笑。
“怎么,你这笑容不怀好意的,怎么了?”
“风儿,你是真不知道嘛?咱家的湖,淹不死人,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