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右手摩挲着左手的佛串,佛珠较大,带上了佩戴者的体温,缠绕在手上像一只温柔的大手抓着手腕,令人心安。
块头就住在山脚另一头的草房中,看着块头将铁链解开,顾夏神色莫名,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知道了她运气差,气哭。
回到嵇府时,顾夏并未发现异样,连晚餐都在小锅里温着,等她回来才送上来。
顾夏暗自松了一口气。
阿其仿佛算准了她回来的时间,刚放下筷子抹了把嘴巴,门就被敲响。
阿其推门进来。
“夏夏,你今日去哪儿了?”
“随便出去逛逛。怎么?”
“好像自从那天你们回来后,都没见过阿,阿澜。”
阿其瞧着顾夏,看她一无所知的样子,伤透了脑筋。两人出去难道还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人这几日都不曾瞧见?
顾夏让小厮打来一盆温水,坐在一边,掏出今日刚从招提寺拿回的木钵,小心用清水擦洗,并不关心阿其口中的半君去了哪里。
木钵外表已经多了许多划痕,只是之前被污渍遮挡,看不太出来。木钵被擦洗得噌亮,清水也变得混浊。
阿其接过顾夏宝贝似的木钵,在手中盘了两圈,这就是个简单的木钵。
“嘶”
一根倒刺扎在阿其手上。阿其将手上倒刺拔出,疑惑的转过木钵,木钵底下本就为了增大摩擦刻得凹凸不平,仔细一看才瞧见右下角有两个由梵文纂刻的小字——归尘。
难怪顾夏要如此爱护手中的木钵。
阿其向顾夏投去果然如此的视线,却又不得不感到可惜,看来她又要重新寻找人选了。她今晚过来不只是为了问归尘的去处,还为了告诉顾夏皇帝寿辰在即,恐会发生事端,若无大事最好不要出门。
半夜下了一场大雨,电闪雷鸣,噼里啪啦,温度骤降。顾夏被雨声吵醒,迷迷糊糊起身打算在橱子里再拿一床被子,窗外一道人影闪过,一时睡意全无。
她偷偷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往外瞧,那道人影正往半君院子里去。晚上阿其刚说过近日半君并不在府上,这人究竟是谁?
顾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好奇心。又知半君是听风的主人,这人影莫不是半君回来了?
顾夏在柜子里翻了一通,没翻见蓑衣,又怕自己耽搁再去晚了。多披了一件衣服在头上,冒雨往半君院子里跑去。
院子里果真点上了烛火。
顾夏看见窗纸上映出的一道人影,应该就是半君,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正要回房间休息,窗纸上又出现了一道人影,人影呈半跪状,应是听风里的人,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顾夏悄悄靠近半君居住的厢房,挪到窗棱下缩成一团。拖半君院子同她所住院子如出一辙的设计,她才能知道这地方最是隐蔽,不仅能听到里头的交谈,还不易被里头的人发现。
只是今夜天气不好,这处房檐较小,还是会有雨水打在身上,冰冰凉凉,顾夏贴在墙边,将一件衣服挡在身上,所有心神都在屋子里。
里头声音本就小声,今夜又有雨声遮掩,顾夏基本听不见里头在说些什么,偷偷将湿透的手指将窗纸沾湿,小心翼翼戳破,借着里头的烛光仔细看。
半君和那人背对着自己,顾夏看不见那人长相,只得将耳朵紧贴。
“那人……临江……危险……齐王……”
“……保护……”
顾夏只依稀听见三言两语,并不清楚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另一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一阵冷风吹来,顾夏鼻头一痒,赶紧将鼻子捏住,将即将出口的“阿秋”吞回去。等缓过神来,再从洞中往里张望,里头只剩下半君一人。
顾夏正准备离开,看着半君抬手将面具取下,正好奇要抬眼去看半君的长相,便见半君转身面向门口,手放在面具上,最后又松开。
门被推开,一把滴着雨的油纸伞先进来,然后是一身锦袍的男子。
……
自从赐婚旨意颁下后,嵇府便喜气洋洋,今日更是热闹。通往后院的小路不时有妇人来来往往,还有丫鬟、小厮跟在后头,手上举着红布遮挡的托盘,进进出出。
昨夜不知何时下了一场大雨,噼里啪啦,顾夏一早被阿其从被窝里拉出来时,已经感觉到了凉意,穿上了善衣坊做的羽绒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