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江虞看着这座素净的宫殿，脑子里突然响起楚温沨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江儿睁眼看看，这是我与江儿的家，我守在这里。”
才不是，她的家只有雪山和乐京，她是阿君的人，阿君的家也是她的家。
她退在门外，就默默站在那，葛覃拐弯时转头看她一眼，她一袭白衣，和宫中半点不容，像只随时会飞走的白蝶。
以后的数十年，楚温沨用他几辈子攒的温柔，一点一点给她织了个梦境，让她甜甜地栖息在这。
“进去了？”葛覃不明所以，试探着问了句，“暮太医？”楚温沨没回话，葛覃懂了，却莫名其妙，圣上不会……
他心跳得厉害，暮太医那张脸，说天下没人挡得住他都信，“圣上……”楚温沨平淡地瞥他一眼，葛覃讨好地笑笑。
“没呢，暮太医站在宫外，想来很快就进去了。”不会的，她站到晕过去也不会进去，那双带着恨意的眼睛一直在他眼前，看得他心里抽疼。
在她眼里，花君梧死了他们也是夫妻，拜堂？花君梧不会骗她，拜不拜堂没有区别。
他们牵过手，亲过额头，那就是夫妻应该做的，而他和她做的那些算什么，她不会明白。
她连成亲都不懂，他要如何告诉她，他们做的只有夫妻可以做，他早就占尽她的便宜，她的那些坚持，不过是个笑话。
他想得出她含着泪绝望的表情，很早他就想过了，临到眼前心慌得疼起来，能瞒多久算多久吧。
“让晨风，秦风去服侍。”“这……”葛覃犹豫了会，晨风秦风是他给圣上挑的宫女，□□了半年，只等他回朝。
“可是她们哪里伺候不周？老奴回去训斥她们。”“朕不需要，算是补偿。”说罢也不给葛覃拒绝的时间，“摆驾武英殿。”
晨风和秦风远远看到暮江虞站在那，只从背影就可知传闻不是虚假。她们心里纷乱，葛公公教导她们半年，好不容易盼到圣上回来。
圣上看着摄人，脾气却很好，她们见过其他宫姐妹的惨状，都说伴君如伴虎，她们还未体会到，就被舍弃了。
听闻妖妃蛇蝎心肠，在凤郦杀人无数，性子残忍，虽然如今不受宠，拿她们撒气是可以的，也不知她们能活多久。
两人收了心思，跪在她旁边，“奴婢晨风，秦风参见才人。”暮江虞一动不动，她们只能默默跪着。
直到天都暗下来，秦风忍不住开口，罚就罚，跪着不一样是挨罚，“才人站了这么久，该进宫了。”
暮江虞恍惚中听到有人说话，游走天外的思绪落回些，“你们是？”声音带着嘶哑，依旧好听得如天籁。
秦风稍稍放松了些，“奴婢是来服侍您的。”“我不要，你们走吧。”
两人对视一眼，晨风道：“我们是葛公公分来的，不能随意离开，才人不要我们姐妹，需告知葛公公一声。”她们自己去说要受罚，奴婢不可离弃主子。
她不知道葛公公是谁，也不想去，“进去吧。”自己却没有动，“才人不进，我们不敢。”
暮江虞咬牙压下眼里的湿意，“走吧。”她不愿进楚温沨待过的屋子，往偏房走去，被晨风喊住，“才人在主屋，偏房是奴婢们住的。”
“不能换吗。”“主次不可乱，请才人恕罪。”“没事，不用跪。”她进了屋，躺在床上低低哭出来。
晨风和秦风在外站了片刻，也没见她吩咐，和传闻不一样呀，两人纠结一会，喊道：“才人有事吩咐我们，我们就在偏房。”
暮江虞晚饭也没吃，哭累了恹恹地眯过去，半夜醒来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她不自觉蹭了蹭。
屋里燃着一盏油灯，安静得能听到外边的风声，她却一点不怕。
回过神发觉自己被人抱着，抬眼撞进楚温沨柔和的眸子里，他展颜对她笑笑，“怎么醒了？”他一直看着她，应该没有做噩梦。
暮江虞抱着他腰，她想跟他说什么？突然想起来，从他身上起来，离他远远的，怒目瞪他，“我不嫁你。”
楚温沨没拦她，起来倚着床头和她对视，他白天想了很多很多办法，说这不算嫁？他只会娶一个人，是皇后，又怕以后解释不清，让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