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江虞眼里的笑意要化成一只只小蝴蝶飞出来,落在楚温沨肩头,意犹未尽地把手指上沾的也吃进去,才动下一个。
放到嘴边有些舍不得地放下,吃完可就没了,下一瞬已经咬上了,楚温沨不给她吃就把他关门外。
楚温沨抿着酒杯,压住眼里的笑意,她肯定已经吃完了,小馋猫,本来就傻,遇到好吃的更傻了,他可要把人藏严实了。
华舞仙乐,暮江虞一点都没看进去听进去,看也看不到。菜和点心也很好吃,甜的,可是只有几块。
她悄悄看着别人碗里,可刚刚盘子底有行小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见字就能想象出写字人的霸气自信。
她认得楚温沨的字,他晚上走时会给她留几句话,有时候看着会烧红脸,明明放好了,第二天就会消失不见。
楚温沨说晚上会给她带月饼,让她不许偷吃。盘子底只有寥寥六个字,还有,勿贪,否则。
她看到就明白了,心里慌了一瞬,趁她们不注意抹了去,拍拍心口,不吃就不吃,他带少了也不让他进门。
她无聊地把下巴抵在案桌上,打着哈欠,闭了眼眼前的人好像都没有了,楚温沨在哪?在那边,离她不远,可是背上手上全身都空落落的。
他渗到了她骨血里,离了他她活都活不了。可有一日,为了心里炽热的念想,她披荆斩棘来到他面前,楚温沨知道时,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
无聊着突然发觉耳边静了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茫然地抬头,还是在宴席上,旁边的人跪了一地,只有她一个还坐着。
葛覃叹口气,幸好人都被圣上震慑住了,否则娘娘非得吃亏,他算是知道圣上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了,对这么个人上心,不小心人早没了。
暮江虞懵懵地看了眼楚温沨,现在她能看到他了,隔这么远也清清楚楚,他现在一张脸冷凝起来,棱角越发尖锐,不怒而威,眼里似带着沉沉的漩涡,看一眼就要被剐掉。
她眨眨眼做了个动作,让楚温沨一身怒火差点泄了,他想过去敲敲她脑子,她脑子还在吗!
她推开座位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脸埋在膝上,这样就看不到了,他又吓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这样做。因为不想他为难。
葛覃听到耳边杯子破裂的声音,悄悄看了眼暮江虞,连忙低下头,娘娘没有病吧?楚温沨捏捏眉心,“都起来吧。”
暮江虞这晚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心里酸酸的,愣了一小会才起来坐下,放眼望去只有她一个起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他,楚温沨的火气就这么没了,想抱她亲昵一番,只能做出一副震怒的样子,“既然不起,就跪着吧。”
暮江虞气鼓鼓地瞪他,她才不要跪他,今晚就让他跪床上!她出着神,楚温沨像看不到她一样,勃然大怒。
他本想收敛一些,怕吓到她,可这也是他,他给她的温柔不假,也不会装模作样骗她,让她以为他就是那样了。除了是她夫君,他还是岚宸的天初帝,她两个都要喜欢。
暮江虞被酒杯碎裂的声音惊回神,楚温沨还是面无表情,她觉得他要吃人,可能还不止,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身逼人的戾气,如刀子一样割向底下的人。
她心里只跳了一瞬,她才不怕,他这样对她试试,她要回雪山。楚温沨本想宴席结束再发作,那些人不长眼,在他眼皮底下羞辱他兄长。
他傲如兰的二哥被人欺负了,眼里萧瑟,却只是沉默,他与世无争,木讷老好人的三哥,被人当成傻子嘲弄,谁给他们的资本。
他当即摔了手里的杯子,让人把那几个人拖下去,“朕的兄长,和朕共享岚宸,谁给你们的胆子,可曾把朕放在眼里!斩了!”
众臣连忙请罪,求他宽恕,“在朕眼皮底下欺负朕的人,可有丝毫敬过朕?宽恕什么?等他们欺侮到朕头上,造反不成?”
事情的经过暮江虞不清楚,她不想见他这样,捂着耳朵闭上眼,回去的路上听人说他摔了两个杯子,罢黜降职了几个官,要杀人被太后拦下,说中秋家宴不宜见血。
他才不会随意杀人,肯定那些人很坏很坏,把他欺负狠了,原谅不了。
她第一个反应不是他杀人,而是他杀不了心里肯定很难受,要气成什么样子?就这一次,要是他像刚刚那样过来她原谅他。
她等不到他,刚刚她想了那么些,从没想过他不会来,她撇撇嘴,气鼓鼓地去关门,不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