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扶持着走了很久,以林胥的意志也混沌不清了,眼看就要走出树林,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她沿着林子边缘走,不管怎样都不能出去,说完就晕过去,不省人事。
虞江一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茫然地看看周围,好一会才咬着牙拽着他领子,一手拖着箱子,艰难地走着,在路上拖了一行痕迹。
林胥是被一阵急剧的痛意惊醒的,还没睁眼就感到嘴上一片温软濡湿,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他垂眸看到虞江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额头和手心全是汗,头发一缕一缕的,没有心思想那柔柔的触感了,他能想象她花了多少力气,有多无助。
他想说什么,动动嘴唇却让那股感觉更加深刻。用眼神示意她将手拿开,就见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林胥点头,她才拿开手,指指树的背面,又指指眼前的巨树。
他疑惑地朝后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他们处在一棵有数百年树龄的榕树一侧,粗粗的树干完完全全的隐藏了他们。
隔着前边一条小河对面,有七八个村民打扮的男人,手里拿着弓箭□□,分散着在找什么,像是出来打猎的猎户。
虞江小声道:“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碰上他们,就把你弄起来了。”林胥看他们的动作就知道不是村民,他们很快就会过河,除了这棵榕树,他们一出去就会被看到,他心里算计着。
见他的样子虞江就知道不行,扯着他的袖子,指着树垫着脚,趴在他耳朵上,“爬上去。”
林胥点点头,伏身爬了上去,百年老树树枝都比一般树粗些,几枝最粗的树枝在树干上围了一个小平台,躲两个人刚刚好。
只要他们身体压得低一些,在树下应该看不到。他伸手把虞江拉上去,给她让了地方。
树上的平台从最外围向下凹些,林胥仔细地看了他们两个的衣服,确定没有露出去,让她躺好,自己稍微侧身伸了胳膊出去,摸几把雪,把他们刚刚的痕迹遮住,不仔细察觉不出。
除了树下没有其他脚印,他正要找,就听虞江悄悄说:“我都遮住了,拖不动休息的时候就把脚印遮了。”
林胥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她从里透到外的疲态,心里有根弦触动一下,他能清晰地勾勒出她疲惫笨拙的样子。
虞江被他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别开眼,“我给你扎了针,让你暂时好了,过会会反弹,等这些人走了我给你做药,只是效果不会好,你要多吃几次。”“多谢夫人。”“没事。”
她觉得他们这样气氛有些奇怪,说不清哪里奇怪,自己烦恼了一会,轻缓地背过身去。林胥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微热,对着任何人,哪怕是亏欠很多也不会这样。
他向来果断,罕见的犹豫了一瞬,看着她蜷缩的背影,做几天林胥又能怎样。到河泉之后,不会再见,没有人会知道林胥是谁,日后找个理由,给她和她夫家一世长安,谁敢嚼嘴碎。
然而不过数月,啪啪打脸,他甚至想放弃一切只给她做林胥,给她和她夫君一世长安?谁敢提那个男人大刑伺候!
某人神情冷峻,气势威严,江儿的夫君从来只有我,我与江儿不止一世长安,世世长安,有何不对!
此时两人屏住呼吸,动也不动地躺着,那些人陆陆续续地过来了。虞江能听到他们踩雪地嘎吱的声音,她紧张地用手捂住嘴,紧闭了眼。林胥手里握着刀,身体紧绷,随时等着反扑。
“你说这雪多少年没下这么大了,别说我们人,动物都受不住,上哪去打猎。”“哎,别说了我家可就等着我打到猎回去补贴家用,这可咋整。”
“谁让我们村子偏,十里八乡没有人烟,来回去趟镇里还不如在山里碰碰运气。”
树下几个人大声说着家长里短,虞江有些心动,他们不是坏人?她正要起来询问,被林胥横臂压住,吓得她差点呼出声。
林胥凑到她耳边,轻轻嘘了一声,虞江觉得自己被背后人的气息包裹着,耳边像晕开一朵火花,热意四散,轻颤着没再动。
那几个人说了有一刻钟,互相对视一眼,开始在林子里来回晃悠,仔仔细细,遇见雪堆还要扒开看看,不时地聊几句家常。
虞江想探个头看看,林胥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她稍微一动,手臂就紧一些,不动了又松一些。来回几次,她就打消了起来的念头,乖乖地躺着,放松下来有些迷迷糊糊,她实在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