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江有些不知所措地笑笑,“他是个书呆子,只会看书,也不认得草药,我一个人待着会害怕,您别担心,他会护着我。”
老人没再说什么,都是命不好的人,这姑娘蕙质兰心,可惜了。“您把他也带出来吧,我过会给他们看看。”
“不用不用,你回去躺着吧。”老人摆摆手,她不相信这么个年轻的落魄夫人能治他们的病。
“就算是出来晒太阳嘛,开个方子调养身体也好。”“那行,麻烦你了。”“没事,您收留我们,应该的。”她回房时林胥正靠着墙等她。
毒一天比一天重,今天的毒还没祛,虞江给他把了脉,脸色凝起来,“拖不了两三个月了,针灸解毒太慢,也没有药配着,赶不上你毒发的速度。”
“那就试试另一个方法吧。”林胥很平静,他的身体他知道,已经撑不住了。
“另一个方法……”她吞吞吐吐,林胥面色不变,“怎么了?”“很容易出事,我没在人身上试过。”
“没事,一样是死,就算林某不幸也不怪夫人,这些日子辛苦夫人了。”
“可是……”“林某会给夫人打点一下,没了我,夫人跟着村里的人出去更安全,不许和任何陌生人走。”
“我把玉箫暂时抵出去,夫人拿着钱去找镖局,让他们带你走,到河泉再来赎回玉箫,我写封信请夫人帮我带去河泉,交给……”
他没说完,就被虞江打断了,她红着眼睛,眼泪悬在眼眶上就要掉下来。
“你别说了,我不听!就要你带我去河泉,我能救你,要是不行我还有药,能解万毒,只要你还有一丝气就能活。”
“真有夫人早拿出来了,夫人医者仁心,不是舍不得的人,想必这药要些代价,比另一种办法代价还大。”
他虽是疑问,却是笃定的语气。虞江想编个借口骗骗他,只是她从不会说谎,搜肠刮肚地想着。
“另一种方法失败的代价是我的命,比我的命重的,是夫人的命,林某向天争了三个月,已经足够,不值得夫人如此做。”虞江张张口,这人也太聪明了吧。
她气急推着他,“你别说话,快躺下,我不想理你。”林胥失笑,她也太小孩子脾气了,乖乖躺下,任由她扒了他衣服。
这些日子的接触,他有些明白她的想法了,他是她的病人,露出胸膛不过是治病,在她眼里只有针灸,就像她不会生火做饭,却会生火熬药,因为对她来说那是行医理所当然会的。
平时他稍微露点皮肤她就捂着眼,不肯看他,应该是家里那人给她说过了,不许看别的男人一眼。“夫人说说另一种方法吧,林某好有个准备。”
“就是在你身上划开口子,一点点把毒弄出来,其他地方还好,就是心那里要切开胸膛,开到心里边,稍微错了就会致命。”
她在他胸膛处用手比了比,“就是这里,切个口子,要小心地不能流太多血,要不然会失血死的,我只在兔子身上试过,总是郁姐姐逼着,随意切了下,所以……”
林胥沉默一会,“夫人有多少把握?”“要是有人帮忙把口子切开,肯定可以,我自己切有一半的机会。”“够了,就按夫人说的来。”
虞江惊讶地看着他,“你不再考虑考虑?我们要不然找个……”“夫人都做不到,不会再有其他人了,林某相信夫人。”
虞江不说话,她想了想医书上教的,想了想兔子,想了想郁姐姐让她看的死人尸体,咬着牙收了针,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她出去后林胥抬起手臂横在额头上,有些颓废,他能忍再痛苦的剧痛,直到最后也不放弃,上天没有负他让他遇上虞江,还是熬不过这一劫吗。
开膛破心,闻所未闻,她医术再好,也不过是个年纪轻轻,心思单纯的小孩子。
让她做这种事本就残忍,知道必定失败还让她做更残忍,他不敢相象他死在她刀下她要怎么办。
虞江小心地看着两个人,老人笑着,“别怕,他们疯几天好几天,这几天都没事。”
她虽然点着头,眼却看着西厢房,没有人出来,她撇撇嘴,小心地过去,伸着手在空中点了几下,始终没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