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臣隐居山林,时时未敢忘记皇恩,日日为陛下祈福;每岁年末,必携全家向东而拜,叩谢陛下放归山林之恩,祈愿陛下龙体安康,我朝日益强盛。
若他日有缘,圣上得见此信,罪臣唯求陛下怜臣一片冰心,能够赦免张氏族人之罪,全臣愧对宗祖之心。罪臣感激不尽,愿来生还能再报皇恩!
罪臣再拜,愿吾皇春秋永盛!”
东明帝似是有些感动,半刻钟过去才从沉思中醒回神来,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依旧没有任何感情地问道:“楚……芳泽?你父亲是何时故去的?”
“去年春夏交替时节。”
“他离开时可还有说过什么?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父亲只是嘱咐我,要心怀感恩、忠于国家;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为那些被他连累了的族人们伸冤请命。”
“只是为了给你的族人伸冤,才在临终的时候打发你进京?难道就没有其他什么目的吗?”
“是的。父亲不忍族人受牵累,还望皇上开恩!”
“你父女二人,当真就没有想过,要来京城寻仇吗?”
“皇上明察!这些年来,父亲心中从未有过半丝怨恨!他常说,当年之事只怨他自己未察敌人的离间之计,作为三军统帅不够机智,导致东明军损失惨重,愧对皇恩。”
“果真如此?”
“句句属实!每逢年节,父亲便带领全家朝东而拜,为陛下祈福。”
东明帝见楚芳泽神情恳切,所说之辞又与张将军亲笔信中的内容尽数相同,这才相信了些,放下心来。
“芳泽恳求皇上,恩赦张氏族人无罪自由之身!若皇上慈悲,还能恢复父亲的清白之名,芳泽感激不尽,定当替父万死报效皇恩!”
东明帝不作回答,思量了片刻,复又看了一眼楚芳泽脸上尚未褪尽的鞭伤,只说:“让朕想一想,再给你答复。……朕该好好想一想啊!你先暂回监牢,大可放心,这段时间无人再敢为难你。”
午后,御书房外。朱沐峰跪求东明帝赐婚。
自从那日在天牢里,朱沐峰看到楚芳泽受尽□□、伤痕累累昏睡的画面之后,这几日来,他每时每刻都痛心不已。朱沐峰再也等不及,他恨不能马上救楚芳泽出来。
如今楚芳泽的身世,是东明帝最大的忌讳。如果朱沐峰能够保证楚芳泽甚至张氏一族,日后不会叛君复仇;那么其他所有的问题,或许就都还有一丝转机。
将楚芳泽娶为侧妃,留在身边休戚与共,用整个睿王府作为担保,是朱沐峰目前能够想到的,对东明帝来说最好的安心丸。因为只要朱沐峰娶了楚芳泽,不管为妃为妾,从此以后,楚芳泽乃至张氏一族的所作所为,朱沐峰都要负责。
这也是朱沐峰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让他既不用与楚芳泽分离,又能够给她最好的保护。虽然有些唐突,他事先没有争得过楚芳泽的同意;因为他并没有把握,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定会应允自己的请求。
想想也知道,东明帝几乎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他绝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娶张氏之女为妃为妾。朱沐峰只能下定了决心,去苦求恩旨。
李公公壮起一百八十个胆子,向御书房内的东明帝通报,说大皇子跪在门外请求赐婚。谁想,东明帝登即气恼变脸,将桌案上的茶盏杯碗摔落一地,大吼不见。
朱沐峰只得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以表诚心。
父子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深夜。
东明帝为了不见朱沐峰,这一夜就在御书房中就寝。李公公见东明帝睡下,很有眼色地出来好声劝谏:“王爷,皇上休息了。您不如先回府养养精神,明日再来?”
朱沐峰铁了心,一定要求得释放楚芳泽的恩旨,只说:“没得父皇召见,沐峰不会起身。还要劳烦公公,明日黎明父皇醒了之后,向他通报,就说沐峰一夜没有离去,只想求得赐婚恩旨,沐峰愿用后半生来向父皇证明楚芳泽的清白。”
“哎呦,我的王爷!老奴这都是趁着万岁爷睡了,才敢出来劝您。下午那会儿,万岁爷发了多大的火儿,您也瞧见了,明早儿的通报还是算了吧?容老奴日后再择时机,替您多言几句,今儿个真不是谈话的时候哟!”李公公无奈地摇摇头,又转身回到内室侍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