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老国王,若是看到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败家子,不知作何感想。
安南俊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他以参将的身份时刻挑唆达旦将军把都儿,想让其上奏达旦可汗,出兵征讨东明帝。
这一天,把都儿手里拿着羊皮酒袋,脸喝得红扑扑的。安南俊又行挑唆之事。
把都儿摇摇晃晃地抽出腰间的马鞭,对折后指着安南俊大吼:“你不过是战场上的逃兵……逃兵!你怀的什么心思我会不——知——?我若去向可汗进——谏,出兵打仗的还不是老子……老子!难道能指得上你——你……这个丧家之犬……不成?”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完后,把都儿甩开马鞭,狠狠地抽了几下安南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敢逃跑……敢逃跑!……耻辱……丧家之犬……!”
安南俊从小在父王的手心里长大,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黄昏已过,天空已经黑透。此时的揽月别院,用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平日里,大小节庆和朱沐祥的生辰,朝中官员都会有将近一半的人数送上贺礼,何况今日是东明帝朝堂亲批的庆贺。“有心之人”再不用掖掖藏藏,可以明目张胆地送上贵重的礼品,“无心之人”就当是奉了皇命,备些薄礼来捧个人场;总之,只要不是平时关系太僵,只要不是有意远离党争的,几乎都来了。
皇叔朱健芮特地吩咐下人,备了份厚厚的贺礼,也来参加宴会。否则怎么能显示出他们叔侄情深?
不远处,成国公府的马车徐徐而来,彰显出轿中人尊贵的身份;到了近处,方得以看清,黑楠木的车身镶嵌着宝石,轿帘是上好的波斯缎料,上面绣制的暗花图腾精美异常。驾车的奴仆勒令两匹棕色的骏马慢慢减速,使马车能够稳稳地停在别院门口,然后跳下车来,掀开轿帘,恭身静立。随行的侍从,早已经唤人摆好了下车的脚踏。
朱沐祥赶紧迎上前去:“皇叔您人来了就已经让小侄喜出望外,还送什么礼呀!”
“恭喜侄儿凯旋。”朱健芮笑着说道。他目光矍铄,却难掩内心的老奸巨猾。
“皇叔里面请上座!”朱沐祥恭敬地让客。
揽月别院门口,太监念贴子的声音不曾断过。院内同样的热闹非凡:有十几个军中的武将凑在一起朗声大笑,宴席尚未开始,他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烈酒,聚在一起举杯畅饮;也有大半数的朝廷栋梁三两扎堆儿,衣袍华丽整洁拱手相迎,间或笑脸寒暄,间或低声私语。
这样隆重的庆功场面,朱沐祥自然不会忘了邀请自己的兄长,他要在朱沐峰面前好好地得瑟得瑟。
朱沐峰只带着云生和紫莲低调简行,竟是连轿子都没有坐。三个人一路健步行来,与揽月别院门前的阔轿高马格格不入。若不是朱沐峰身上的一袭明黄色缠枝牡丹云锦长袍,质地用的是专贡给宫廷皇族的织金云锦布料,诠释着他的身份;他们三个人,恐怕真的会被人误以为,是落拓府邸、无名氏族的低小之辈。
虽然如今恭妃对朝中势力虎视眈眈,朱沐祥心性狭隘好斗,逼得朱沐峰不得不出来争一争,未来东明国的帝王之位;但是朱沐峰还是很有兄长的样子,毕竟朱沐祥是他的同母胞弟,他还是关心他的。朱沐峰知道二弟好武,带来一把龙泉宝剑,既不太过贵重引人注目,又不会轻辱了朱沐祥。
宴会开始了。朱沐祥首先举杯:“今日首托父皇鸿福,本皇子得以凯旋,再谢父皇隆恩,特许摆宴庆贺,又蒙各位莅临,霁风朗月;今夜诸位尽兴,把酒畅饮,醒当言欢,醉当同乐。开席!”
酒过三巡,朱沐祥举杯为难朱沐峰,道:“大哥,既然来到别院给小弟庆贺,何不拿出些诚意来?让这满朝文武都看看咱们兄弟和睦、伯仲相谐,岂不美哉?”
“你要怎样?”朱沐峰知道,这个弟弟绝对不会如他所说,与自己和谐相处,轻笑道。
朱沐祥看了看楚芳泽,歪着嘴笑道:“这样的美人,只站在酒席后当背景,大哥不觉得太可惜了吗?其歌舞琴技可是在玉茗姑娘之上啊,若是不能露上两手让这些俗人们开开眼界,小弟可要说大哥有金屋藏娇之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