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沐峰和京兆府尹,分坐在梨花木镂空雕花的玫瑰椅上。芳泽拈起纤手,稍挽广袖,为他们二人细细斟茶。
“大人若是不急,不如在王府中稍息?说不定你我二人茶盏未凉,大人的烦恼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如此,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京兆府尹还是不太敢肯定,事情是否真的会像朱沐峰预料的那样发展,但是,他还是顺意地答允了。
果真,不出朱沐峰所料。
他们二人刚喝了几口茶,传东明帝诏令的侍卫就到了。
“传皇上口谕……”
“儿臣接旨。”
“臣接旨。”
“传睿王爷和京兆府尹,即可进宫觐见!”
“儿臣遵旨!”
“臣遵旨!”
“睿王爷请!”京兆府尹此时,对朱沐峰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万万没想到,朱沐峰竟然真的能料中,宫中的事态发展。
“二位请!”来传话的侍卫态度十分恭敬,“知府大人也在,如此,小人就不必再跑一趟府衙了。”
“劳烦二位!”京兆府尹客套道。
那两名侍卫在前面引路。
朱沐峰看到京兆府尹有些紧张,在后面小声调侃道:“怎么样,大人?多少府尹一辈子都没去过御书房,大人半月之间竟然去了两次,是否感到荣幸啊?哈!”
“下官已经紧张得背出冷汗,还望王爷不要再嘲弄下官。”京兆府尹着实放松了一些,他故作窘态,感激地配合道。
“哈哈,你应该感谢我那二弟,此番定是托了他的福!一会儿,待你我二人进宫,看看他是怎么说的。大人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下官谢王爷提点!”
一乘枣红色锦轿、一乘褐色布轿,先后进了皇宫。
御书房。
东明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他没有想到,朱沐峰和京兆府尹两个人是一起来的;由此看来,二儿子的禀报也并非全是道听途说。
东明帝有几分讥讽地问道:“你二人倒是来得快啊?”
“回皇上,臣蒙皇上召见,万分荣幸!当时,臣正在睿王府中喝茶,听闻侍卫来传皇上口谕,下官就与睿王爷,两人两轿一同入宫了。”
“哦?睿王府的茶叶好喝吗?怎么连朕都未曾喝过一杯!”东明帝引入正题,“京兆府尹!你到底给了朕的皇子多少好处,才有面子在睿王府上讨到茶喝?!”
“微臣惶恐!”
朱沐峰的腿疾还未痊愈,但是听了父皇这番质问,吓得直接跪地:“儿臣不孝!父皇若是想喝儿臣府上的薄茶,日后儿臣定叫人泡好,天天亲自送到宫里来,给父皇解渴。只是……儿臣府中的茶叶,皆是内务府分发的二等茶叶,还望父皇不要嫌弃。”
“你二人明知,朕说的不是茶水之事,还要装傻充愣到几时?!”
“儿臣不知父皇所说何事,还请父皇明示!”
“祥儿……”东明帝示意朱沐祥,把他刚才告发的事情重述一遍。
“儿臣在!”
接下来,朱沐祥充分地发挥了他无耻的本领。
“大哥,你就不要再装了!据我所知,京兆府尹近日以来,频繁地出入你的府上,每次造访,京兆府尹都会给你送去大量金银;而且我还听说,这些金银,全部都是打着印章的官银!”朱沐祥无中生有、编故事的本事,着实不赖,“说不定,这些官银就是父皇下令,拨给地方修桥所用的库银!说不定,京兆府尹就是受你逼迫,同时他自己也想从中捞些好处,才答应将朝廷下发的官银分批行贿与你!”
“二弟空口雌黄,可有证据?”朱沐峰沉淀多年,练就的不愠不火之气,也已经被逼得有些动怒了。
朱沐祥被问得一愣,转而信口开河:“修桥的银两都被你中饱私囊了;桥修不成,你便伙同京兆府尹,制造了新建好的洪安桥又被炸毁的假象,企图蒙蔽视听!你不但想让父皇再拨一笔银两建桥,还借机佯装生病,换取父皇信任!被炸了的洪安桥,就是最好的证据!”
朱沐峰双膝已然生疼,但是仍旧跪得笔直:“儿臣启奏父皇!二弟所说皆是胡言,儿臣请求父皇,让二弟呈上具体的人证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