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秦猫不接,怯懦的说:“你别嫌少,俺是想多给你几个,只是给了你俺娃儿就没吃的了。”
被夸成小仙女的秦猫正美着呢,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接过来,“大姐,我没嫌少,就是太久没吃过白面馒头,我这是惊喜呢!”
心里打定主意,过会给孩子两块她自己做的蜂蜜桂花糕。
长辫子笑了起来,催促着她,“你快吃,可好吃了,听说甜滴很!”
听她的话音,明显就是没吃过,秦猫心下更酸了,只是独身一人在外,她是不会吃陌生人的东西的。
甜笑着解释,“大姐,我刚吃饱饭,这会实在吃不下,我晚上再吃。”
转移话题,“大姐,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长辫子立马来了谈兴,拉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听她说完,秦猫心下感叹,这大姐也太能说了,不过三句话就能回答的事,硬是被她说成了三百句。
据她说,她叫王绿花,家在Y城的一个小山沟里,这次是带着孩子去F城看病的,她女儿小花最近无精打采还吃不下饭,去看赤脚医生,医生说她女儿情况不太好,得去大医院看。
打量着趴在她怀中的小女孩,5.6岁的年纪,确实是神色蔫蔫,脸色蜡黄,但是身子并不见瘦弱,脸颊也是饱满。
秦猫怀疑小女孩是长期挨饿,身体才会浮肿成这样的,决定等下偷偷给他们塞点钱,免得她们看病钱不够。
两人正聊着呢,列车员过来查票,查到王绿花的时候,发现她的票是硬座票,列车员要求她补卧铺票。
一听卧铺票要二十多,王绿花嘴唇都哆嗦了起来,祈求的问列车员,“能…能不能少点?”
列车员是个大叔,见到的这种事多了,为难的说:“这多少钱都是规定好的,不是我们说少就少了的。”
王绿花苦苦哀求,“俺实在没那么多钱,俺的钱还要带娃去看病,你就给俺少点吧。”
列车员望着小女孩叹气,“要不你们去硬座,我尽量给你们找出个座位。”
王绿花满脸苦意的抹着泪,“俺想让俺娃睡一次卧铺,这床比俺家里的都好,要不俺少给点,只睡半宿?”
秦猫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见列车员还是摇头,王绿花犹豫了半响,咬牙抽出裤子上的布腰带,咬断腰带上的线头,从里面掏出卷成长筒的绿破布,打开破布里面又是块灰破布,再打开灰破布里面是块白布,白布里是一叠零钱。
秦猫只瞄了一眼,就知道那些钱绝对不超过五块,心下叹息,从包里掏出手绢,数出厚厚的零钱递出,“同志,我和她是一起的,她的票我补。”
她这次出门前,她爸特地给她换了两百块的零钱,就是怕她用大团结太招人眼。
列车员望望她,又望望王绿花,终是什么都没说,接过钱撕了张票递过来,走之前对她敬了个礼。
王绿花攥着腰带,“妹子,这…”
秦猫双眼弯成月牙,什么都没说。
恰在此时,她怀里的小女孩开口,嗓子嘶哑,“我饿。”
秦猫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王绿花满脸慈爱的搂着女儿,“这城里就是好,俺娃都会叫饿了。”
从纸袋里拿出馒头,举到女儿嘴边,“娃,快吃,这是白面馒头呢,又香又甜。”
小女孩紧闭着嘴巴,头左右转动躲着馒头。
王绿花语气焦急,“咋不吃呢?”手中的馒头随着女儿的转动来回移动。
小女孩似是没多少力气,只是转头就让她显得有气无力的。
声音软弱无力,“吃巧克力。”
秦猫猛然向小女孩看去,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王绿花说她是小山沟里的人,她女儿却说要吃巧克力,可巧克力这种东西目前只有侨汇商店能买到!需要侨汇券不说,价格还极其贵!
她口音极重,张口闭口都是“俺”,但是小女孩刚说的是“我”!而且小女孩说的是普通话!
压下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笑意不减的问,“大姐,小花说她刚想吃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到。”
王绿花憨笑,“俺娃说的是荞麦粒,这是俺那边的吃食。”
秦猫歪头想了半天,作出嘴馋样,“没吃过也没见过,荞麦粒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