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离万想不到霍律伊会这么坚决,不过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妥协的人,冷笑了一声,“请便。”
下属咋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贺长离的左右又轰他出去,他只好讷讷而去。
怎么办?难道要带那中原女子回匈奴吗?
王子可是说了,就算他死,也要保护好那中原女人的。
闷闷走出两步,忽然那王帐的人却突然想通了似的,急不可耐地冲出来,一把扼住了下属的手腕,厉声喝问:“人呢,你带来的人在哪儿?”
过了片刻功夫,下属把人带来了。
那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在一众糙汉子中格外扎眼。为了掩人耳目,穿着一身长得拖地的粗糙男子衣裳,灰头土脸的,任凭谁都瞧不出这是明艳动人的公主。
只一双眼睛还算清亮,圆溜溜水汪汪的打量着那人。
贺长离遣退了帐内所有的人,并不抬头看她,双拳在袖下捏的死紧。
“你瘦了。”萧千辞静静的开口。
这是她的第一感觉。男人比之前还瘦削,脸颊微凹,眼下乌青看上去很憔悴。两条眉毛老是拧在一起,再没有之前那么爽朗轻快的感觉了。
“是想我想得么?”萧千辞自顾说道。
贺长离一恼,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厚脸皮,又听见她轻飘飘的说,“哦,你并不想我,你只是忧心战事。”
她抿了抿唇,“可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声音清淡淡的,只是一句家常话,却如雪山崩塌,在贺长离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他忍不住抬头打量那个日夜思慕的人,放手二字说起来简单,真正去做,却难上加难。
多少个不眠之夜,想起那句“此生不复再见”,自己都觉得自己心狠。因此他只能不停的用战事麻痹自己,不停的用无休止的争斗麻木那颗痛如刀割的心脏。
她眼眶红了,眼中氤氲雾气,依然站在原地,咬唇不让眼泪落下。
贺长离心一疼,又怒又气:“为什么要回来?”
一行眼泪滚了下来,娇恣的小女孩有着往常没有的坚韧和忍耐,强忍着声音里的哭腔:“因为想问你,是不是用一个王位把我换了。”
贺长离一愣,不知她从何处知晓,又知晓了多少,却是狠下心道:“是。”
“你要王位你就明说,为什么要拿我去换?!”萧千辞这下再也忍不住了,快走几步过去抡起拳头往他身上砸,一边砸一边哭,“我不是物件,更不是你的物件,凭什么拿我去换?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放手?凭什么!”
贺长离不避不让任她捶打,无边酸楚漫上心头。
直等到萧千辞捶得没有力气,伏在他肩上大哭,他才忍不住收手,将她揽入怀里,“千辞,对不起。可我们之间没那么简单,这也不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能改变的……”
“我不管。”她哭得没有力气,倚在他肩窝里一抽一抽的。她捧着贺长离的脸,满脸泪水,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猫,“你只要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我?”
萧千辞不甘心地问了一遍,“到底爱不爱我?”
贺长离没说话,他真的很想解释给她听,爱又能怎么样,如果爱就能解决一切,那天下那么多爱而不得的故事又是从何而来?
萧千辞摇他,“说话!”
贺长离泄气,直视她的眼睛,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尽是真心:“爱。”
爱是真的,纠结艰难也是真的。
萧千辞才不管这些,她得了满意的答复,重新埋首在他肩上,抱着他脖子,委屈巴巴:“我这一路来的好辛苦,又冷又饿,今天到现在还没吃饭……”
怀里的娇人儿撒起娇来真是一把好手,像羽毛挠得心痒痒,把他想好的所有理智、劝告说辞一股脑儿打了回去。
他矛盾了半天,终究还是不忍,柔声哄她,“那我命人给你送点吃的。”
萧千辞就这么厚着脸皮住下了。贺长离不放心她,就将她安置在自己后帐,又命人给她打水洗漱,给她换了套干净衣服。
萧千辞是真的累了困了,吃完饭洗漱完,她直接躺在贺长离的软榻上睡过去了。
贺长离十分无奈,被她这一打搅,原本打算召见诸将的事就搁到了晚上。来来回回大大小小的事情商议处理完,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