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也听到了,因为那一刻,万籁俱静。
“……翁……”
“阿嫣……”
“翁主……小心些……”手忙脚乱的移开,又向后移了一步。
“我知道了,你……早些回府吧,我去找二哥了……”
月下桥边焰火里,良人尤带青涩的笑颜,少女举手投足的无措,映在了彼此的眼里。殊不知,也映在了不远处另一个少年的眼中。
☆、红妆别(一)
因为刘启病重,这几日一直是刘彻在处理政事,虽说他的年纪不足以服众,但馆陶看重自己的女婿,别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初八这天,刘启终于能上朝了,刘彻得了空,下朝便来长乐宫看阿娇。
阿娇昨夜睡的晚,刘彻来的时候刚刚醒来还未起床。
“彻儿来了啊?”
刘彻走过来扶住了要坐起来的阿娇,担忧的问,“阿娇姐……病了吗?”
阿娇摇头,有些心虚,“没……是昨晚没有睡好。舅舅今日好些了吗?”
“父皇精神多了,宫里都在传是阿娇姐的功劳呢!”
阿娇忍俊不禁,“还真的要把我传成福星啊,看来我得找舅舅要些赏赐去……哈……”
阿娇捂着嘴打哈欠的样子把刘彻给逗笑了,他没忍住去伸手揉阿娇的头发。
阿娇微愣,之后不舒服的往后退了退。
“那阿娇姐再歇会儿,天还早……”
“好,最近事情多,彻儿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得阿娇一句关心,刘彻立即飞扬了神采,刚刚一点微妙的尴尬随之消散,连连点头道,“彻儿知道了,那晚些我再来看阿娇姐。”
世间的情分很多种。
有人认为离不开的情是爱,比如从前的刘荣于阿娇。
有人认为一定要得到的情是爱,比如阿娇于刘彻。
但其实爱只有一种,相视而乱。
比如,昨夜的阿娇与韩嫣。
她没有过那样的感觉,那种不想靠近,又没办法拒绝的感觉。
难道,这与二哥和慧儿的感情是同一种吗?
“咣当”一声,手里的茶碗摔在了地上,阿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怎么能对阿嫣有那种想法?
阿嫣,是她的先生,彻儿的兄弟啊……
连日的晴天之后,忽然转成了阴雨。
韩嫣正在窗前擦着自己的箫。
其实比起琴箫乐理,他更喜欢刀剑。因为生得阴柔,从小父亲就不大喜欢他和弟弟。母亲又是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拼命的努力,想要父亲看到他,希望他能分些父爱给自己和弟弟。
跟着不受宠的胶东王时,那女人大概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皇子,居然成了大汉的太子了。
往后太子变成天子,韩家也该扬眉吐气了。
等到那时,母亲的排位,是不是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摆在韩家的祠堂里了呢?
“……大哥?”
“嗯?”
捻着箫尾穗子的手一顿,韩嫣转过了身。
“小说,怎么了?”
韩说笑道,“没什么,许久没请教大哥棋艺了,不知大哥有空吗?”
“好啊,我们兄弟两个也好久没一起说话了。”
韩嫣拿箫的手负在了身后,示意他到席间去摆棋盘。
这个动作引起了韩说的怀疑,他上前一步抢过了韩嫣手里的东西。
“呀,这么精致的穗子,是出自哪位姑娘之手啊!”
“小说别闹,快还给我!”
韩嫣严肃起来,劈手抢回了箫。
韩说也不想与他争抢,只是不肯放过他,继续问,“大哥怎么还害羞了?说起来大哥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前几日爹还和我说起这事,问我大哥有没有属意的姑娘。”
听到‘属意的姑娘’这几个字,韩嫣的神情一僵。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复摆弄的那个物件,是谁送来的。
七夕一别,他一直没有进宫,阿娇也没有来找过他。
可前几日,忽然让人送了这个来。
是想让他再去与她合奏吗?
“大哥?”
“别瞎说,这箫是旁人的,我代她保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