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安静的地方,道路也干净。偶尔能见到几个老人,推着婴儿车,从草坪旁边的小路慢悠悠地走过。
简寒和谷风推门进去的时候,大有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不错,这几年贤惠了不少啊。”谷风把衣服扔在沙发上,打趣大有。
“想什么呢,外卖啊。”
简寒第二天是被鸟叫吵醒的。她的卧室在二楼,从窗户上探头看出去,紫荆花的枝桠正长长地帖服在她的窗沿上,一朵紫红色的花苞欲开未开,轻轻地在风中招展着。
那不知名的鸟儿围着枝条晃了一圈,抬头看到简寒滴溜溜的眼睛,一缩翅膀,乌的一声飞走了。
她看了一下表,九点多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得这么安宁,真是出乎意料。
她哒哒地下楼,谷风和大有还没起。她去厨房摆弄了一圈,从冰箱里面拿出几个鸡蛋,刷了一下平底锅。煎鸡蛋的手艺,她还是有的。
突然间有人揽住她的肩膀。谷风的手指顺着她的发丝,从她的头顶,一点点划过她的脖颈,肩膀,到头发尖扫过的细腰。她浑身起了一阵轻微的战栗。
“你们俩起的这么早啊!”是大有的声音。
简寒悄无声息地向旁边闪了一点位置。
谷风离开了,他向大有走过去,两个人有声有色地聊着。
简寒端上来三个煎鸡蛋,她把煎的最糊的那个给了王大有。
大有咬了一口,皱了下眉头,“寒寒,你做饭的手艺还得提高啊,不是我说,我这有点咬不动……”
谷风不动声色地把它吃完了,末了说了一句,“好吃。”
大有吃惊地看着他,“你真的假的?”
大有的院子里,种了两三株紫荆。他自己也不知道那花是怎么来的,买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简寒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这一朵朵紫红色的小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张扬了起来。
谷风说:“你要是闲着无聊,我们就出去走走。”
简寒心里是开心的,总在屋里憋着,实在难受。不过她还是问一句,“可以吗,不会被别人看到?”
“不会,”大有说,“这里很偏,没什么人往这个地方走。你们要是想出去溜达溜达的话,前面那个沙桥可以去看看。”
沙桥是一座跨越云水的桥梁。云水很长,流经整个云城,原来云城也都是捕鱼养鱼的一个小村庄,建国后随着开放,才慢慢的成了一个国际化的都市。
大桥底下有一片纤细的沙滩,河水经年累月的淘洗着,留下了数不清的亮晶晶的石子。因此叫做沙桥。
简寒和谷风脱下鞋,他们把鞋留在路边,赤脚跑到沙地里。沙子有点咯脚,简寒把脚抬起来,脚掌里面有一点一点细碎的沙子。
秋风吹得紧了,把简寒的脸颊吹出了两个浅浅的腮红。
简寒说:“我还没去过大海呢,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沙滩。”
谷风说:“你连美国都去过的人,还没有见过大海吗?”
她笑了,头发在风中飘散起来,扬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谷风看她的笑容,突然觉得这么暖,好像暖到了自己的心里面去,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就熟悉她的这种微笑了。
比小时候还要久,他想,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把她拦腰抱起来,她叫了一声,手忙脚乱,慌张地贴在他的胸膛上,拿手拽住他的衣襟。两个人离得这么近,胸膛对着胸膛,心脏的跳动声好像也同步了。
时光好像都安静了下来。云水波澜不惊地向前流动着,这种场面它见过太多太多了,它只打了一个旋,像是问了一声好,又像是卷走了所有来不及诉说的秘密和羞涩,隐秘无声地消失了。
简寒用手指比对着谷风心脏的地方,轻轻地划了一个圈。
他好像才回过神来,猛地把她放在云水浅浅的河水里。河水末过了她的脚掌,但是底下的石子太滑,没有站稳,她又叫了一声,拽住谷风的衣服。两个人一起摔在沙桥下的沙子上。
河水荡来荡去,扫过他们的腿和脚。
阳光柔柔的,照的人心神荡漾。
两个人一起笑了,笑得像是小时候,一周一节的体育课上疯狂打闹的样子,像是攒了许久的零花钱,终于可以拿来买贴纸的时候。
谷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在风中吹得蓬松起来。她的眉梢、眼角,嘴角弯起的弧度,一点都没变,和六年前一点都没变。她的脖颈,肩膀,他想起上午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扫过她身体时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