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从山上赶下来,火急火燎的,确实有点饿了。”
“火急火燎的做什么,”阿斋笑道:“走吧,我请你吃馄饨去。”
抬脚往前两步,就听到身后的人咕哝了一声,好像是在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转过身去:“恩?你刚刚在说什么?”
白无期摇摇头:“只是在猜测,你带我去吃的馄饨好不好吃。”
“我的介绍哪里会有问题,走吧,绝对是你吃过,最好吃的小馄饨!”阿斋说着,架在白无期肩膀上好像哥俩好一样,往前走去。
那边厢马一帆驾车回千秋山庄,马蹄飞奔,又激起林中群鸟。
群鸟振翅,盖住了白无期刚刚的呢喃。
——“火急火燎,赶回来见你。”
千秋山庄。
京师之中的勋贵之家,府上的装饰多半走高端大气风格,说穿了就是拿钱堆砌,怎么富丽堂皇怎么来。镇远伯府大概是因为祖上功勋吃得七七八八,所以府上的装饰还能算内敛,不过切开了看,阿斋当日借住的小屋,也足够富贵了。
所以在这一众金银闪闪放光芒的豪宅之中,千秋山庄就显得格外出众了。
当然首要一功,还是要居到傅青檐那个半路出家当和尚的爹头上。
当然,傅老先生当时能小桥流水,是因为他无功名加身,傅家二老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傅青檐高中状元,迎来送往的客人多了之后,傅家二老便扛不住了,强行要求改造当时还叫威远侯府的府邸,傅青檐也应了。
反正之后再改千秋山庄,还是依着他的性子又改回了小桥流水。
这么说起来,他们父子俩什么地方都不像,独独在山水上的品味,还是真父子。
马一帆站在书房中。
刚刚一赶回山庄,便让小厮将马车牵回后院。小天师没能接回来,这件事他必须第一时间向傅青檐汇报。
傅青檐听完他的话之后,却站在一边半晌不出声。
屋中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傅青檐能毫不在意,马一帆却做不到。
顿了一会儿,马一帆还是没忍住,跪倒在地开口:“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庄主处罚!”
“我猜到你请不回她。”
傅青檐开口。
马一帆依旧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却因为傅青檐这句话愣神——这位庄主的性子,实在不像会做无用之事。既然已经知道多半请不回阿斋,为何还要让自己大老远往祁连山跑了一趟……
马一帆明里是千秋山庄的马夫,背地里却是帮傅青檐打通各级关系的得力助手。
朝堂里的水能陪着傅青檐翻,江湖里的水能陪着傅青檐搅。
人精里的人精,稍稍想想就明白了傅青檐的意图。
“这位小天师,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傅青檐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抬手示意马一帆起身再说。
马一帆将两人路遇一伙碰瓷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傅青檐,也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抒发自己的见解。
“临到终了把名号抛了出来,”傅青檐从棋盒里取出一枚黑子:“确实有点意思,跟坊间听闻的,差不离。”
手指摩挲着棋子,傅青檐开口:“你觉得这个人如何?”
得到指令的马一帆,在腹中打了打草稿,就开口。
“戾气太重。”
“碰瓷的三个人并不算大事,不管是以千秋山庄的名义,还是以她往年那么大手笔敛财的结余,一百两开价都是小菜一碟,没必要为了这件事上纲上线。”马一帆说着,眼前仿佛还能浮现彼时阿斋举着棒子的模样:“她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人往官府里送,不给钱也就算了,毕竟对方也没做对什么。但是最后那一番戏弄人的招数,绝对算不得上乘。”
傅青檐听着他的话,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看着那枚黑子,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马一帆没指望从他口中听到更多的回答,转而提及自己一开始去找阿斋时被交付的任务:“千秋宴菜品这件事,她说让我们去联系国色天香楼的沉瑶,我一会儿忙完庄里的事之后,便会过去。”
“可以,”傅青檐点头:“这一次要来的人很多,不能一一顾及,那就尽可能减少犯错的机会。”
“我明白,”马一帆应承。应承之后没有任何动作,等傅青檐眼风使过来之后才开口:“虽然不知道庄主联系小天师是为了什么事,但戾气这么重的人,做交易都要上万分心思,如果是要往来交游,不过是自寻苦恼罢了,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