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得洛敷脚步一顿。
这几日唱班主的表情一直不好看,虽说那一日从千秋山庄离开后,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没有赞成但也没有责骂,可是这几天他的表情,就像是大难临头。再加上今日,唱班主就算是再想攀上傅青檐这座金山,洛敷也能保证他不会直接卖了自己。
可这件事就是切切实实发生了。
所以洛敷很清楚——他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而这压力,又能是来自哪里?
洛敷想着,转过身去,走到给唱班主无比压力的男人身边:“傅九爷,觉得我很好看?”
“你是很美。”
洛敷一愣。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冷嘲,明明是人精一样的人,不可能听不出自己的不屑。洛敷甚至想过他会当场发作,掐着自己表示你算什么东西,结果他居然,轻飘飘,回了自己的问题。
这样的接招,让洛敷原本已经卡在喉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那里。
她不说话,自然就只能等着傅青檐开口。
好在这一次傅青檐,并没有沉默很久。
“那你现在可以答应,出席千秋宴了?”
原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的洛敷,瞬间找到了要说的话:“京师中比我们家唱班好的有很多,以傅九爷的身价,勾勾手指说不定都能请来皇家的乐师舞姬,你何必一定要执着请我们家唱班?”
“我不是执着要请你们家唱班。”
傅青檐说着,那独独一只左眼看着洛敷,眼神中是深深的情意:“我是执着要请你。”
“我很希望,能与你待在一起,喝一会儿酒。”
“一会儿就够了。”
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跳回洛敷的耳中,傅青檐的声音就萦绕在耳边,他说话时眼神中的情意几乎能将洛敷灼热。
洛敷狠狠一甩头,像是要将脑海中的记忆都甩开一般,水袖抛出,看到台下最显眼的地方——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
她原先不懂傅青檐最多是看过自己的舞蹈,怎么就非她不可。
直到今夜在长桥边看到这个少年——原来很多人真的是只要看一眼,就能记心上的。
可是那少年身边,有一个束发小姑娘。
腰间还别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挂件,神情也是,从洛敷看到她第一眼开始,持续的不悦。
洛敷看不懂她的不悦。
真要说不悦,也该是我不悦,洛敷想着,瞄了一眼白无期从始至终没敢有半点松懈的双臂——毕竟被那少年放在心尖上,生怕有一丝闪失的人,是你。
阿斋还想着白无期刚刚那句【好看】。
想着想着,酒杯就往地上一丢。
这会儿已经是最后的表演,台上的声音非常大,周遭人声也大,可白无期一直担心着阿斋的情况,所以对她那边的声音格外上心。
也就听到了那一声,几乎不会被人注意的丢杯。
刚准备开口询问,就感觉一双手拉住了自己的衣襟,随即整个人被带着往下一低。
束发小姑娘的脸就在眼前——喝了酒所以红扑扑的脸庞,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酒味消散的迹象,可是这会儿她的眼神,又是分外清明。
就是面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而且自从自己被她拉过来之后,就眼见着她的脸越来越红。白无期担心她的情况,伸手就抚到了她的额头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姑娘开口:“你真的觉得这姑娘特别好看?”
“啊?”
白无期被她问得一愣:“哪、哪来的姑娘?”
台上有烟火的声音,白无期因声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台上。
“不许看!”头还没完全转过去,又被揪了回来。
“你刚刚问的好看,是问台上那位姑娘?”其实白无期都不需要她的回答,光是从她手上的架势就知道了:“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这场演出好不好看?”
小姑娘是没有半点被哄好的迹象,手还是攥得紧紧:“那我现在问你,这姑娘好看吗?”
白无期唇角弯弯:“对……”
一声雷火轰天。
直接将白无期的话全部炸在了烟火里。
听到第一声的时候,阿斋还以为是烟火表演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