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知道。”生怕赵瑨不信,平嬷嬷急急说:“她每次见老奴都蒙着脸,老奴只知道是个年轻媳妇子。”
“对方藏头露尾,你竟信她?”赵瑨问。
“老奴本也不信,可她说出了张太医,老奴让人去了张家试探,那张太医的儿子的说辞果然对得上。为了夏姑娘许诺的好处,老奴鬼迷了心窍。”
“既然蒙着脸,你怎么知道是年轻妇人?”赵瑨又道。
平嬷嬷知道能否活命全在于此,什么话都往外说:“老奴服侍夫人这些年,没少收拾心大的小蹄子,她虽然蒙着面,穿着肥大的青布衣裳,脖子、手都黄黄的,可从她走路的腰身看,肯定是个年轻媳妇子。”
赵瑨眸中闪过一抹险恶,见她再说不出什么,抬脚就走。
“世子爷!”平嬷嬷凄厉喊道:“老奴能从背影识人。就算老奴没看到她的脸,只要她在老奴面前走上一圈,老奴就能认出来。”
赵瑨脚步未停,对候在门外的尚贤点了点头。
等了许久,门口依然安静,没有人破门而入,平嬷嬷提着的一口气一松,瘫在地上,老泪横流。
......
这日,安远侯赵肃终于回府,作为天子近臣,视察寿宫修造这等事,皇帝一向都交给他。
这个差事,早些年还好,如实禀报即可。这两年却不行了,皇帝年迈,虽是遵皇命办差,寿宫也修得极好,皇帝问完,情绪总是不佳,少不得要受些迁怒。今年尤甚,辽东边镇闹出那么一档子事,朝上吵得沸沸扬扬,皇帝心情更糟糕,安远侯避无可避,一头撞上,吃了一顿排头。
回到府里,安远侯赵肃绷着的弦一松,招侍妾歌舞放松,却觉察到府中情形不对,一番逼问,知道了赵瑨狠手治府一事。立时赶走了侍妾,连声命人传赵瑨。
“父亲。”赵瑨行礼问安。
“府中怎么回事?”
“父亲,请看。”赵瑨从尚贤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沓纸张,“这是那些刁奴签字画押的状词。”
安远侯赵肃头疼的揉着额头:“拿走,拿走。”
身为勋贵,安远侯赵肃年轻时上过战场,承平时做的也是武将,他最厌烦管民生经济,幸而本朝文武分明,他也不用管。
官场上不用管,府里他更不耐烦管,与骆氏成亲后,一应事务都交给了骆氏。后来,虽然不喜骆氏,赵肃心里明白,嫡妻不可动,后院里抬进来的女人出身都不高。庶子一个个的出生,他最看重的从来只有嫡长子赵瑨。享受与麻烦,他分割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平衡,让赵瑨亲手打破了。
“事已至此,让你母亲歇着吧。”安远侯赵肃摆摆手,“交给你媳妇管吧。”
赵瑨说道:“绮儿不能伤神。府中事务,儿子来管。”
“你?”安远侯赵肃惊得坐直了身子,“胡闹!哪家府上爷们理事?”
“父亲,修身、齐家、治国,家都不齐,何谈治国?”赵瑨淡声道:“除了父亲院里仍由母亲管,旁的都由我来管。咱们府上必须得好好理一理了。”
最后,赵肃虽然松了口,还是唉声叹气的说这掌家理事还是要女眷做。
赵瑨微微一笑,不把府里清理一遍,他怎么舍得让绮儿劳累,等拔净了刺儿,再交给绮儿。
第二十二章
赵瑨再次来到靖安伯府,靖安伯笑呵呵的拿出新得的一瓶松萝茶,爷俩品茗下棋。两盘后,靖安伯几乎撑不住笑脸,捶了捶肩,叹了声老了,拉过谢允谦按在了椅子上。
“你俩下。”
赵瑨无奈一笑,他才学了半年多的棋,棋艺不精,谁知道岳父比他还不如。靖安伯争强好胜之心虽淡,在女婿手下连输两盘,不由得面色讪讪,故意要谢允谦找回场子。
“二姐夫,承认了。”
谢允谦一出手,就杀得赵瑨丢盔弃甲,小少年特知礼,腼腆着小脸不好意思的作揖行礼。
“再来一局。”靖安伯嗅着茶香,美滋滋的轻呷一口,“果然是香气盖龙井的松萝茶。”
谢允谦偷偷瞅了赵瑨面色,见他这位二姐夫虽然连战连输,却面不改色,风度极佳,才放了心。他也不是非要赢,实在是二姐夫也只比父亲强一点,他想输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