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镜眼前雪的妖身,如同盘古玉中的神鸟一模一样,杀气不少反增。
白鸟从上空低头望着镜,发出了一声悦耳的低鸣,他挥动巨大的双翼,向梼杌落地的方向飞去。镜不放心,御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远处,姜宁回隐匿了自己的身形,却依旧观看着这一切,而且他知道,不止他一个“人”在看这场旷古绝今的好戏……
白鸟在梼杌落地处的上空盘旋,扇动双翼驱散了雪雾,只见梼杌果真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翻起身来向他扑来。
此时的梼杌已经不敢大意,吐出毒气的同时,张大了野猪一般的巨口,口中布满了一颗一颗血腥发臭的獠牙,似乎要向白鸟咬去。它的速度极快,几乎冲到了白鸟面前。白鸟却没有躲闪的意思,他仰天长鸣,天空中电闪雷鸣骤然而至!
森白的闪电直劈入大地,把四周都映照得惨白恐怖。梼杌明显已经害怕了,它连连后退,似乎想要逃走。
梼杌离白鸟数丈之远,躲避着天空中落下的闪电,只见伴着白鸟一声尖锐短促的鸣叫,一道巨大的闪电自高空劈来!划破了阴霾的夜空,直直地劈在了梼杌的身上!
“嗷!……”一声仿佛丧家犬一般的惨叫,梼杌的身体已经被闪电贯穿,它身上的紫金犬毛烧的焦黑,伤口血肉模糊,流出的鲜血,竟然是黑色的!
梼杌眼中的愤怒逐渐被恐惧彻底取代,它不再耀武扬威,落荒而逃。
镜心惊肉跳,那一道闪电历历在目,这不是神鸟的上古神力么?
神鸟之力令整个太虚之境的凶兽都如此忌惮,那么为什么姜宁回却不惧怕雪?是他身手了得,还是因为过去的雪,没有这么厉害?
自从盘古玉把她带到雪的身边,自己飞快地成长、变化,是不是在这段时间里,雪也悄无声息地回忆起前世的片段,找回了神鸟的力量,只因没有被逼到绝境而一直没有发现?
梼杌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压倒了一片树木,眼中惊恐之色真如丧家犬一般。
白鸟的眼瞳中红色逐渐收缩回瞳仁之中,羽翼慢慢幻化为羽织,躯体缩小,直到他变回人身。他站在半空中,如同九天战神一般俯瞰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梼杌,面色冷峻,令梼杌回想起当日轻而易举地把鼋和囚牛等都收回太虚之境的神鸟。
这些凶兽的心智,在人间困了这么久,早已不比当年那般愚钝。
眼前的雪只有三百多岁,怎么会和神鸟是同一个人呢?而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害自己被缚百年的红衣女子,又怎么会有一具十几岁的肉身呢?而且看她的修行,与当年比大不相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梼杌来不及捋清头绪,镜已经在雪之前冲到了它的面前。
梼杌狗急跳墙,使出最后的力气喷出一口黑气,雪看得大惊,急忙向下俯冲过来,却突然停住了。
他看见,镜被黑气环绕,用玄冰剑轻轻一斩,黑气就四散开来,而她面不改色地向梼杌继续走去,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
她的神色冰冷,对梼杌来说,仿佛来自地狱索命的使者。
“你听得懂人话。是不是很奇怪之前明明令我中毒,这次我却一点事都没有?”
梼杌巨大的身躯,却在渺小的镜面前颤抖着,伤处不断涌出黑色血液。如果说它在人间学会了什么,那便是人的愤怒、仇恨和恐惧。
“因为拜你所赐,我功德圆满,修成了仙筋道骨,现在从无间地狱里爬上来,替你杀过的人来索你的命。”
梼杌睁大了双眼,镜已将玄冰剑刺入了他的喉咙,虽然渺小如同针芒,没有鲜血溅出,但待她拔剑之际,梼杌从伤口开始结成了脆弱的冰晶,逐渐变成一座可怖的冰雕,镜用剑一点,梼杌像一座冰山,一点点崩毁坍塌……
梼杌害过的人无数,但真正和镜扯上关系的,便是李夫人了。
这仇恨,就仿佛梼杌杀死了自己,因为她和李夫人,和红衣,毕竟难分彼此。
雪见到怒火中烧的镜,心里不安,这样的她自己从未见过,令自己都觉得寒栗。
“镜,”雪轻轻地从一旁握住镜提着玄冰剑的手,将她拖入了自己的怀中,“结束了……”
雪的声音依旧温柔,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雪花。
镜瘫软下来,原来已在雪的怀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