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聚缘散,原是人心。
“王爷。”温姝宁站在离他不远处,眼眸含着一波秋水,一颦一笑已是颠倒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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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德音以为自己不会再流一滴眼泪。她想如果他不是晋王,她也不是罪臣之后,也许会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她每每面对晋王,心里除了愧疚,便是自卑。她这样的人,是配不上那样好的男人的。他需要一个能助他登上九五之尊的妻子,而不是她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人。为了她,他可以众叛亲离,但那样不值得,不值得呀。
余德音茫然若失地走在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泪水就像凶猛的洪水,一旦决堤,便一发不可收拾。
嘈杂喧闹的街头,到处都是叫卖声。但这些声音对她来说,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几不可闻。她脑海里都是沐荣霖说过的话,翻来覆去,挥之不去。从今往后,她和他便只能是那陌生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永生不再相见。再见了,她曾经的梦!
街边上,有许多人看见她一边抹着眼泪静悄悄地哭泣,一边沿着拥挤的街道向前走着,茫然无措,像失去了精魂。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里,又来自何处。
“哎呀,你看那位小娘子哭得可伤心呢。”
“是啊,可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呢。”
“呀,她这是要往哪里走?”
“不好了,要撞上了!”
余德音从来没有这样失意过,她不知道自己快要撞上什么了。只觉得眼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铺天盖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喂……”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温和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余德音抬起头,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映入眼帘。他皮肤白皙,唇色绯红,一双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
余德音无心欣赏他的脸,低垂了眼眸,往旁边挪了两步,径直向前走去。
姜沉一把把她拉回来。
“余家的人都在找你!”他有些恼怒,她居然对他视若无睹。
余德音沉默。
“是余……是岳父大人担心你,所以拜托我前来寻你。”他解释道。
余德音抬起头,冷笑道:“你好得很!你以为我们余家离不开你了吗?什么事情都要靠你来解决?我告诉你,没了你我们也能好好的!”
这句话带着十足的火.药味!姜沉一听,瞬间火冒三丈!就因为和沐荣霖分手了,她就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真的是可笑至极!想起前世种种,她哭着跪着求他,那低贱如泥的姿态,就只为了求得荣华富贵。这一世,她突然不要那些权位,变得陡然高尚起来。还真的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呢!他突然捏住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地说道:“以前,是你求着我,说要做我的女人!现在又翻脸不认账了吗?”
余德音哑然,自己以前都不认识这个人,何曾做过那样的事。他莫不是疯掉了?
“姜沉,你莫信口胡来。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她突然醒转过来,要是姜沉是个神经病,自己的一辈子岂不是葬送了?
姜沉见她活转了过来,手一松,笑道:“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我救了你,是让你好好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余德音又抬起头看他,冷冰冰地说:“我没事。”光洁白皙的脸蛋上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子。
姜沉忍不住伸出手指,想擦掉余德音脸上挂着的泪水。余德音头微微一动,巧妙地避开了。那双手又趁势伸向了她头上的那只金镶玉的螭龙玉簪。
“这玉簪不适合你!”他拿在手里看了看,皱了皱眉,命令道,“以后不准再戴着!”说着就揣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余德音想夺过来已是来不及。她一把抓住姜沉的左手,伸了几只手指往衣袖里面寻找。却见姜沉右手又把玉簪放进胸膛里,余德音又伸手去摸他的胸膛。摸了几下,余德音觉得不对劲,脸瞬间红了。
“你……你……”她又气又羞,“还给我!”
姜沉笑道:“这只玉簪暂且放在我这里保管。待有一日,你心里不再想着他,我便还给你。”
余德音脸红得更加厉害。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连玉簪的事,他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