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年,王爷病逝,我祖上就乘机辞了管家一职,出了王府,自己置地置产。他还比较低调,怕王府的人来追究。他的六个儿子就不行了。老头儿一死,家产六等分,各自过日子。暴富的子弟们吃喝嫖赌吸鸦片,样样都学会了。都说富不过三代,在我们家充分体现了出来。”
“到我太爷爷这辈儿,家产就都败光了,而且人丁稀少,六家只剩下三家有后代延续。有钱有什么好处?没钱还落得人口齐全,有钱也是暂时的,最后还不是人财两空。”
“原来你也是无产阶级出身哪!”
“解放以后哪还有什么阶级,真正的阶级?”
“那你是满人吗?别那也是假的。”
“不知道,别跟小明提这个。他现在身份不一样。”
“那位大妈怎么回事?”
“噢,该说到她了。别看她岁数大,跟我是同辈。我爷爷和她爷爷是亲兄弟。她的父亲四七年的时候随军退到南方,四九年又带着家人去了台湾。大妈,应该叫堂姐,只有一个哥哥,年轻时意外死亡,堂姐一辈子单身,那一支也绝了。糜家我知道的就剩下我和小明了。”
“所以零一年,这个堂姐来认亲来了?”
“哼,是这样,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打听了多年,不知道哪里打听到的我们一家还在北京,她想回来度晚年,看我能不能照顾她。”
“啊,原来如此,交换条件呢?”
“你还真不愧是律师。条件是替她寻宝,找到后,一半我的,一半她的,她遗嘱里还立我是唯一继承人。”
“寻宝?什么宝?”
“他父亲撤离北平时有些细软来不及带走,藏在房子的墙壁夹层里。”
“那能有多少?除非都是宝石什么的。你刚说你们家到你太爷辈儿就败光了。她老爹一当兵的能有什么钱?”
“不是普通的小兵,是个师长呐。一直在川贵驻扎,抗战胜利后接收东北时才回来,去之前在北平给老婆孩子买的小四合院。堂姐说他在东北也抢了不少东西。”
“然后呢?”
“堂姐说她那时还小,不记得地址,就算有地址,恐怕也改了,她只记得院子的大概方位和大概样子。”
“你肯定你们家没有失忆症遗传?”
“你也觉得不可信?”
“你信了,当时?”
“人穷志短啊,她那是台胞,有俩臭钱,而且半儿劈的诱惑力太大了。我赔着她在那一带转悠了一个多月,进进出出几十家院子,问了无数的人,最后她比较肯定有三个院子很像她小时候住过的。”
“那又怎样呢?你不能进去拆人家房子啊。”
“哪能那么缺德呢!堂姐说她爹临死前详细的描述了细软藏在哪间屋子的哪面墙里。我只要能想办法进去就行。这三个院子都成了大杂院儿,有两个每个院子里住着至少八户人家,另一个好点儿,住着三户。想要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偷东西比较困难,一两家好办,都出去上班的机率大,八家儿一个院子,就是说有人在的机率近乎百分百!我琢磨了一下,只有把人都轰出去才有机会进去寻找,破墙,掏宝。要做这些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叫上了我的几个哥们儿。”
“干嘛?流氓团伙去打砸抢?”
“那时还没那胆子,再说,也不能引起注意啊。我们几个把下水道给堵了,然后进院清理通淤。”
“这招也够损的,清淤?哈哈,还是从老祖宗那儿来的灵感呢。”
“嘿嘿,你脑子挺灵,有犯罪天才!”
“去你的!找到宝物没有?”
“你猜呢?”
“没找到!天下哪有这种好事?你要是发了财,还会有后来偷铜管儿进局子那段?”
“噢?你知道了?你小子悄悄地查我了?”
“呵呵,你住在我家里,我得知道你到底什么人哪,你什么都记不起来,小明又什么都不告诉我。”
“是啊,我堂姐很失望,只好回台湾,一下飞机就心脏病突发死了。”
“哦,你挺在意她的。”
“没有啊。我又不认识她。”
“你脸上的神情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