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欣赏龚伯伯的画儿了?”
“嗯。有人出高价买了两幅。上了新闻,人一出名,想挡都挡不住,岩溪的画儿在拍卖行都能卖出高价,中国,欧洲,北美,真的是名噪一时呢。”
“那多好啊。”
“只是好景不长,也就红了五六年,然后就卖不出去了。”
“我倒想看看什么样的画儿?”
“能查到,岩溪和妈妈一样是画油画为主,他更抽象派一些。”
“明白了。”
“岩溪真的是很有才华。我们那时候常在一个画室,唉,都是过去的事了。”
“曾经心动过?”
“可能吧。”
“这故事是刚开始呢?还是结束了?”
“岩溪去世前两个星期,他突然发给我一个短信。我们好多年没联系了,妈妈没有叙旧的念头,所以也没打开看内容。”
“龚伯伯因病去世?”
“煤气中毒。”
“自杀?”
“嗯。”
“所以短信是给写的遗言?”
“是啊。妈妈很后悔没有及时回复,否则他应该还活着的。”
书瑜沉默了一会儿,“跟你没关系。”
“唉,我真应该打开读一读,那时回来看看他,劝劝他,或许,谁知道呐。”
“龚伯伯说了什么?”
“说现在压力大,创作力似乎枯竭了,整天对着画布发呆,有时候有灵感,也懒得动笔,钱也没有,再这样下去,要流落街头了。”
“哪儿至于呀。难道以前卖的画儿一分钱都没攒下来?”
“拍卖行拿大头,自己能落下多少!”
“怎么可能?我们律师事务所有拍卖行客户,我知道一些运作,佣金是买家出的。”
“岩溪为出名心切,签的合同不利。”
“啊哈,想名利双收不容易呢。所以是拍卖行捧红的他。哪一家?”
“你尽瞎猜,不是说过了嘛,世界各地好几家拍卖行呀。”
“都这么欺负他?不可能吧。有经纪人?”
“经纪人?这个妈妈不知道。”
“就这么结束了?我倒是感觉龚伯伯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都不很正常,有才华的人的普遍现象。你也别纠结了,救不了他。”
“唉,唉,妈妈实在觉得太不公平了。”
书瑜猛然意识到什么,“这恐怕是故事的开头吧?什么时候进入正题?”
“妈妈是想说,”
“等等,好像不太对劲儿呀。等我想想。”
书瑜盯着母亲看了半天,“我开始以为你逼我拣起书法国画,是想让我用同样的方法出名儿。”
“瑜儿,”
“听我说完。可这一切又来的这么突然,你不是很会撒谎的人,我也看出来单单为出名儿不是你的目的,你自己从来在这方面很淡泊。究竟为什么?突然讲龚岩溪的故事?你说跟他多年没联系,当真没联系?你不会是捧他的背后推手吧?拍卖行?哼,不少拍卖行是洗钱行。你总不会参与洗钱吧?”
“瑜儿,”
“真洗钱?怎么会卷入这种事情?哼,为了钱,你把自己的旧情人推向死亡,现在来利用我?”
黎文墨摇摇头,轻轻说了声,“不是这样的。”
“我做过警察,审过嫌犯,你这样毫无力量的反驳,恰恰证明就是这样的。”
“妈妈会是这样的人吗?”
书瑜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让他最失望的是,刚刚准备开始接纳母亲,可真相却是如此。
他不愿意再和她坐在一起,独自拿了钥匙,出了门,沿着胡同向东溜达,向右一转,上了鼓楼后街,再走了三十分钟,拐上地安门大街,在茂密的槐树下,慢慢走到北海北门。亮了亮月票,进到园里,找了个清静角落坐下。
一路上手机不停滴滴响,书瑜估计是梅梅被黎文墨推着发短信来追问。
书瑜关了手机,不再想黎文墨,看着远处嬉笑玩耍的孩子们,好羡慕嫉妒他们。自己的童年几乎没怎么见过父亲,母亲大撒把什么都不管,姥爷管的严,督促他学了几年书画,基本功虽然扎实,书瑜童年几乎没有玩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