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主治医生出来了,摇摇头道:“病人家属来一下。”安然抹干净眼泪跟在主治医生后面,听着他仔细地描述他的病情发展趋势,只感觉周身寒冷,如同掉入了冰窖,手心都是汗。
她深呼吸了几下问道:“他的病情这样最多能活多久?”主治医用手指敲敲桌子道:“不受刺激,小心呵护着能活到六十岁,但是一旦受刺激病情很可能迅速恶化。”
安然深深鞠躬道谢:“我知道了,谢谢您。”她回到他的病房,看着戴着氧气面罩就显得脸特别小的他,心疼地抓住他的夹着监护仪器夹子的那只手,念叨着:“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一次次地伤害你,可我是个暴脾气,我真的不该这么对你,看你生病看你难受我真的很难过也很心疼,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我真的再也不这么对你了。”
后来她查了很多心衰病人的护理书籍,翻了很多文献,将护理他的注意事项都用文档编辑好了,每天就像是当年复习职兽一样拿出来背。
他的身体状况真的很差,刚醒那阵儿连站都站不起来,头还很疼,吃什么都会吐,只能靠营养液补充能量,但还是想出去。
安然舍不得让他坐轮椅,就抱着他,然后还带着毯子,坐下的时候都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还用毯子裹住他。
穆清真的很庆幸自己得了这样严重的病,让他的小然然愿意为了他留下,但他又感觉自己这样有些卑鄙,她这样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将时光浪费在自己这个一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病秧子的身上。
他有一天问安然:“然然,如果让你选择,你会不会选择离开我,我给你自由。”
当天安然就推着他去了民政局,领了证,拿着两本红本本,她高兴地像个孩子,她将虚弱的他从轮椅上轻轻抱起来,吻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我不愿再错过你了,余生换我来守护你吧。”
穆清伸了手揉了下她柔顺的发丝,用温润的声音说着:“然然,你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快放我下来。”
安然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轻轻说着情话:“我舍不得再让你受苦了,我想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穆清无奈地笑笑道:“然然,听话,放我下来,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安然赶紧慢慢地给他放回到轮椅上,一脸的乖巧:“老公,然然错啦,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
然后给他盖上毯子,晶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蹲在他腿边,将下巴放在他的膝盖上,穆清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轻声道:“走吧,回家了。”
安然站起身,推着他慢慢走,回到家下面却发现电梯门上贴着:正在维修,敬请谅解。
穆清从轮椅上站起来道:“走吧,走楼梯。”他的身子还很虚,站着腿有些打颤儿,但住在十楼,安然也没那么大力气一口气把他背到十楼,心疼得紧。
但他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不到万不得以也不会寻求她一个弱女子的帮助,自己扶着楼梯走到五层,腿沉得实在迈不动了,喘得厉害,安然心疼他哀求着:“老公,你别走了,然然背你上去好吗?”
☆、最后的骄傲
穆清又闷不作声地往上走了一层,实在累得走不动了,才虚弱地靠在墙上,冲着安然笑笑道:“然然,我真走不动了,要辛苦你了。”
安然俯下身将他背在背上,他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竟然瘦到一百出头的样子,如今的他虚弱地趴在自己妻子的背上,喘着粗气,赢弱得让人心疼。
安然安慰着:“你再忍忍,一会儿就到家了啊。”穆清闷哼了一声,脸靠在她的后脖颈上,真是累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安然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一步步走得极稳,又怕走太快他心脏吃不消,好容易到家身上都出了一身薄汗。
她先把他安放在床上,打开空调,打了热水拿了换洗的衣物,先给他擦了身子又换了衣服,然后盖上被子,自己草草地冲了澡,钻进被窝,给他暖身子。
躺了一会儿穆清已经缓过来些了,声音依旧温润动听:“然然你受苦了,我没事的。”
安然好容易憋住的泪再也止不住,但她又怕他担心,情绪有波动对心脏不好,借口要上厕所进了洗手间,哭了一小会儿洗了脸出来,钻进被窝,给他按摩,从肠胃到轻轻打颤儿的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