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说话,我能听他说啥?”
“我觉得不能让他单独呆着。要不,我忙的时候带上他,反正我现在和他一个公司,他在身边我还能了解点儿情况。”
“如果他愿意跟你去就行。”林晓茵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他肯定不愿意去。”冉洁泄了气,走到昏睡的范东身边坐下,轻轻抚摸他的脸,要在以前,范东早就“啪啪”把她的手打开骂她了。
“把他叫醒吃药。”
“啊?他肯吃吗?”
“必须吃。”
“哦~~范东,范东,醒醒。”冉洁轻拍范东的脸颊唤他。
“你这样不行。”林晓茵爬上床,站在床头从范东头顶托起他的双肩,努力拉他坐了起来,然后使劲拖他沉得象麻醉后的孕妇一样的身体往后靠在床头上。
“你力气真大,我一个人说不定都拖不动他。”
“有什么办法,他不喜欢陌生人靠近他,没办法请人,之前我请过两回假,现在你回来就好了,我也有个伴儿,有时候真是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人家还以为我过的是富太太的阔日子,其实呢,你最清楚。”
“瞧你,刚才吃饭才说不抱怨,怎么了?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有什么我陪你担着,他就是瘫了我也陪你侍候他一辈子,不找别人,你放心,啊?”冉洁心疼林晓茵,眼眶里蓄满了眼泪。
“乌鸦嘴,谁瘫他也不会瘫,你不知道他有多强,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是暂时的,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好起来。”
林晓茵不知道冉洁说的不找别人是不找照顾范东的人还是别的男人,她不想细问,心想也怪难为她的。
“嗯,我当然相信啦!”冉洁使劲点头,心想范东一定会好的。
视频会很顺利,每个地区代表通过视频参与讨论了心理医疗环境问题,一致通过以十三院作为试点,尝试改革,为心理卫生中心创造新环境。
专家对于电影剧本创作也提出了富有建设性的意见,提供了不少真实案例作为剧本创作参考素材。
工作的顺利进行让冉洁如释重负,给秘书小慧和程怀尔交待好一应俱细,她便争分夺秒赶回范东身边,她渴望看见范东,祈祷他早日恢复过去的样子,哪怕他骂自己,就是打自己也是好的,只要别象个木头,更别提活着没意思的话。
下午三点冉洁驱车上了山路,山间细雨霏霏,天空黑云压顶,一股股不祥的预感攫住冉洁的心:
“不会有事的,他应该还在睡觉,哎,早饭也没吃,他是想绝食吗,一会儿一定要劝他吃东西。”
冉洁加速前进,但是弯道太多,很难维持高速,她的耳边响起范东的叮嘱:
“别开太快,你还想不想见我?”对,不能太过鲁莽,她压低时速,“我还没看到你好起来,怎么不想见你?范东,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冉洁小心翼翼辨清路况,终于将车安全驶进小区。
冉洁停了车走近房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异味,冉洁快速打开房门,浓重的煤气扑面而来,咝咝的漏气声送进耳膜。
冉洁来不及思考,她屏住呼吸,冲向被反锁的餐厅,不顾一切地抓起一只木凳敲碎门上的玻璃冲进餐厅,范东正象一只咸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嘴角泛着白沫。
冉洁捂住口鼻冲向煤气总阀,她关掉阀门,疯狂地打开所有门窗,用了不到十秒时间把范东拖到门口通风处,然后拨通林晓茵的电话说明情况,尽管她的声音在不停颤抖,但是她的表达很清晰。
她的手脚抖得厉害,电话接通以后她开启免提把手机放在一旁,然后扑在范东身上,她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基本消失,于是立刻按林晓茵描述的方法给他做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眼泪象从失控的自来水滚出眼眶,她太恐惧太紧张,好在有林晓茵的专业指点,否则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一边做一边想他这是不要她们了,一个也不要,子涵也不要,什么也不要了,这病为什么这么可怕,他有这么幸福的人生却要放弃,这到底是什么病?
抑郁症为什么这么可怕?过去那个生龙活虎的范东到哪儿去了?
他失去了所有正向的生命体验,所以他认为人生不再有值得活的价值和乐趣,他没有了欲望,更没有了对未来的向往,人生便不再是一个充满色彩的乐园,变成盛满苦难的地狱,他只想逃离,这太可怕了,无论如何得让他重获体验快乐的能力,冉洁想,否则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一世,不,得让林晓茵请假守在他身边了,不能有第二次,这一次对大脑的伤害已经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