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渐凉梦里花_作者:各自双双(43)

  上重阳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柱子,冷眼道:“不是我不依你,奉劝一句,负心之人,还是不见的好!”

  钟毓不听,收回宝剑,欲再挥剑,“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上重月急道:“你等着,我这便让他来见你,不是我等怕你,是你这般无理胡闹,令我得不偿失。”

  钟毓这才放下宝剑,过了良久,向残禹才在上重月的催促下姗姗来迟。

  他看到她,有惊无喜。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道:“向残禹,我钟毓就站在这里,你要或不要,一句话,从今以后,我和你,男另娶,女另嫁,到死不相关,至死不相见!”

  向残禹道:“我本无意再见,你又何苦来寻?”

  钟毓得了这话,身形一怔,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

  向残禹,来的时候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有什么苦衷?到了现在我才明白,试问这个世上,又有什么苦衷是值得你抛弃新婚妻子,转向他人的呢?

  出了魔宫,钟毓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她以剑拄地,支撑片刻,随后动身,一个人步履艰难的走在大街上,她想,应该很少有人见过这样的新娘子吧?嘴角含血,手中握剑的,落魄的新娘子。

  她用华丽的凤冠换了一桌酒菜,老板对她说,“姑娘,今天小店的酒,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一个穿着大红嫁衣买醉的新娘子,一个用凤冠换酒的新娘子。

  忽然她就笑了,喝一口酒,吃一口肉,再抬起头,就有个人坐到了她的身边。

  “好巧!”她对着来人举了举杯,“元钦,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顾元钦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一无所有的傻瓜。钟毓不开心了,“你在可怜我?”

  顾元钦看了她一眼,忽然当众将她搂在怀中,“钟毓,明年今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嫁衣,我来娶你,从此以后,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钟毓呆呆的由他抱着,良久,直到他松手,她才悠悠转口:“好,蒙你不弃。”

  顾元钦得了这话像得了赦令一般,一把抓起钟毓的手道:“那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钟毓却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手,“不,元钦,我不走。”

  顾元钦一怔,“为什么?大家都在看你。”

  钟毓又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隐忍许久的泪宛若决堤一般的留下来,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我要把自己踩进泥里,变成笑话,忍受万般不能,方能铭记于心,从此,他便是那万般不能忍受之痛,我避他如蛇蝎,视他为无物。”

  顾元钦亦被她的决绝给震住,无奈,只得拿出两锭银子递给老板,吩咐道:“去备两间上好的客房,还有,这间客栈我包了!”

  钟毓看着渐渐空旷下来的客栈,一连喝了三杯酒方道:“元钦,你我萍水相逢,你却待我甚好!”

  顾元钦坦言:“无音谷下,你心疼过我,如今,换我来心疼你。”

  钟毓静默,又一杯酒下肚,已是半酣之态,“元钦,当日你痛快撂开手,胜过我今日千倍万倍!”

  顾元钦举杯与她同饮,叹道:“厢径待我,尚算仁慈,总好过违心跟着我,害我一生忧心不安,今日你大可放心一醉,无论什么后果,有我替你承担。”

  钟毓笑着点头,只管开怀畅饮,到了最后,酒水混着泪水下肚,悲痛而不自知。

  她抓着顾元钦的手凑到他的面前,想着记忆中那人别样的温柔,动听的情话,不自觉的哭出声来,“不爱我却说出那样的话,爱我却做出那样的事,”

  “亏得我还在想,最后一句话,我该叮嘱你,‘残禹,你要好好待我’,还是承诺你,‘从今以后,毓毓伴你朝朝暮暮’?”

  酒杯应声而落,她将头靠在顾元钦的肩上,“如今看来,你竟是不稀罕了是吗?”

  顾元钦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小心翼翼的道:“钟毓,我们可能并不相爱,但是从今以后,我们相依为命,我们慢慢来。”慢慢忘记,慢慢发现别人的好,慢慢重新开始。

  因为宿醉的缘故,钟毓在客栈睡了一天,等她醒来后,顾元钦已经为她备好了醒酒汤和一套新衣服。她换上新衣后,当着他的面将嫁衣劈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