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为了这些苦役才回来的是吗?”周景彰道,“那我呢?我算什么?你从我手中把兵符和权力骗走。对你来说,我是不是没有其他用处了?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冷淡!我以为你因为我要生产,不念着孩子,至少也是挂念我才回来的,没想到,是我太傻了,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周景彰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止也止不住。
“你无理取闹,”孙颜甩了甩袖子,“朕有正事要做,没工夫在这里跟你扯闲。”
“正事?”周景彰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将她甩到墙壁上,双手扯着她的领口,“你的正事就是和珞球来的公主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你和她在御花园能有一刻钟的工夫聊天,为什么你连花一炷香的时间见我都不肯?阿米娅是个美人对吧,可你要记住,孙颜,你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孙颜惨笑一声,抖了抖自己的衣袖,张开怀抱:“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还是个女孩子?一切拜你所赐不是吗?”
“可你是女的,阿米娅也是,你们不能……”
“哦?”孙颜语气中带了些嘲讽的笑,“可该有的我都有,该会的我也都会。在这些日子里,我也见了不少女人,阿米娅公主是绝色,但我也不至于因为她是异域来的就被她迷倒。我是为了你的江山社稷着想。”
“为我?”周景彰闷哼一声,眼中噙泪,“收起你冠冕堂皇的说辞吧,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珞球草盛水美,兵强马壮,如果我娶了阿米娅,那武朝与珞球的关系会更加稳固,”孙颜说,“与珞球联手,就是在草原上安了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先皇只是用马蹄踏平草原上的其他敌人,让他们几十年内不敢来犯,这终究不能一劳永逸,倘若能让他们臣服,土地纳入武朝版块,这才是真正的千秋基业,倘若你在这个位置,你告诉我,你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吗?”
周景彰沉默了,如果他是皇帝,三宫六院都有了,也不在乎多娶一个政治联姻的女人,但现在……
“所以,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孙颜说,“我只是做了你会做的事情,只是让原本应该由我体会的悲伤让你承受而已。如果我们没有交换灵魂,你会毫不犹豫地让我伤心吧,这就是帝王不是吗?”
“不是,”周景彰突然坚定地说,“不是。我的心不是石头,跟你相处了这么久,心里早就容不下别人,为你,我相信有其他的解决方式,我也绝不会娶别的女人!”
孙颜一愣,周景彰说的每一个字都极其坚定诚恳,每一个字都像是把心掏出来,但孙颜很快就笑了:“空口白牙许人承诺,这种事情我也会,但你要清楚,现在我才是皇上,你所有的假设根本不存在,你的承诺也不成立。夜深露重,你身子还不好,回去吧,免得受凉。”
周景彰抓住孙颜的手,但孙颜把手抽出来,离开了,没有回头。
朝阳如期而至,孙颜在朝堂上接见珞球使臣,散朝后,还将举行宴会,邀请使团参与,与武朝结百年之好。
宴会定在曲水旁,此处也为南人造景,有小溪流水,太监将注满酒的杯子放在溪流上游,酒杯顺流而下,宾客从水中拿起酒杯。
阿米娅公主穿一身朱红色裙子,轻纱曼妙,她头上戴满了与之辉映的宝石,而她的笑容又把那些宝石的光泽全都比下去了。太后止不住地夸她,说她的到来,让御花园的花全都不敢开了。
两人相谈甚欢之际,沈嬷嬷忽然附耳对太后说了些什么。
太后神色一变:“他怎么来了?”
“谁来了?”阿米娅公主好奇地问,忽然就听得太监拖长语调通传“舒贵妃到!”
早听说武朝皇帝专情,为舒贵妃遣散后宫,独宠她一人,阿米娅早就对这位传闻中的舒贵妃好奇不已,如今能亲眼见到,更是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一妇人在众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来,此人穿淡青裙子,外袍上绣了精巧的图案,头上戴了步摇,上面有金丝捻成的蝴蝶,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栩栩如生,而此女肤若凝脂,眉眼间带着一种威严和清冷,虽是如此,不能掩盖其风华,贵气把旁人都比下去了。
阿米娅见到这位舒贵妃,才知道传说中的天女下凡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儿,偏偏这位仙女选在她旁边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