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颜握紧了景嫔的手:“你恐怕动了胎气,先好生歇着。朕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景嫔顺从地躺好,孙颜为她掖被角,俨然是个贴心的丈夫,尽情地抛洒一个帝王的柔情。
周景彰却看得很着急,几次三番恨不得破口大骂,但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还是闭嘴不能声张,只安静流泪做一个被冤枉的弱女子。
“将犯妇孙氏押上来,朕要好好审问她!”孙颜道,嘴里喊出自己的名字,还要前缀“犯妇”二字,孙颜只觉得有些奇妙。
皇上要立威,皇后自然不会拦着,残害皇嗣是十恶不赦的罪名,必须严惩,若今日不将这孙颜狠狠惩治一番,只怕以后宫中会有效仿者,那时便再无安宁之日了!
太监们于是松开周景彰,他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此刻他已经从方才的慌张中回过神来,也不哭闹了,只叩首请孙颜为他主持公道。
皇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地说给孙颜听了:“皇上,这孙氏德行有亏,证据确凿!”
孙颜不答话,只思忖着什么,皇后只当她在思索当如何惩罚孙氏,也许杖责五十算轻,当将全族流放才是。
“皇后,”孙颜缓缓开口,“你过来。”
皇后道:“臣妾在。”
“朕若是不来,怕是一条清白人命便要断送在你的手上了!”孙颜重重地一拍桌子,吓得周围嫔妃跪了一地,仿佛石板上长出的五颜六色的花。
“皇后素日操劳,事情不能考虑周全情有可原,”孙颜将目光转向他人,“难道你们竟无一人发现事情的端倪?”
听皇上体恤自己,还维护自己,皇后心中一动,抬头看向自己的夫婿,知道他日理万机,脾气便是不好也情有可原:“皇上,证据确凿,孙氏也认了点心是她送来的,您为何说她是清白的?”
孙颜看向周景彰:“孙颜,孙答应?”
皇上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从容答道:“正是奴婢。”
“你一个答应,每日膳食,御膳房是不送点心的,你也没有自己的小厨房,点心是哪里来的?”孙颜一语道破。
周景彰低头答:“皇上明鉴。这糕点确不是奴婢亲手制作。今日祝贵人来探望宁贵人,奴婢便沾光,得了些点心。”
祝和光听到自己的名字,便也与周景彰并肩跪下了:“禀皇上,确有此事。”
“借花献佛?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周可怜为自己辩解:“奴婢前日里冲撞了景嫔娘娘的仪仗,可她不计较奴婢的过失,奴婢心中过意不去,便一直想向娘娘请罪。奈何家贫,位份低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什,祝贵人送来糕点,奴婢尝了些,只觉得十分爽口,想到景嫔娘娘食欲不振,便想为娘娘分忧,怎料……”
“你说你尝过?”
周景彰答:“正是,奴婢尝过之后,却无任何异常,只不知道为何景嫔娘娘尝过后便腹痛不止。”
殿内众人这下只觉得孙答应非常无辜,不明不白做了祝贵人的替死鬼,这祝贵人也真是隐藏得够深,平日里见她风轻云淡与世无争的,没想到能下狠手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孙颜把目光转向祝和光,对于祝和光,她天然有一种信任,也相信祝和光能够将自身的嫌疑洗净。
“祝贵人?”孙颜道,“点心是你亲手做的?”
祝和光答道:“是。奴婢听说宁常在升了贵人,便去道贺,亲手做了七巧点心,送与宁贵人,因孙答应住在宁贵人偏殿,奴婢便一并送了些。”
“七巧点心?”景嫔问,“是你加了夹竹桃要毒害本宫?”
“奴婢不敢。”祝和光答,“七巧点心由其中花的花瓣制成,没有景嫔娘娘所说的夹竹桃。况且奴婢送点心时,根本不知道孙答应会转送给他人。何况孙答应吃了点心,并无大碍。”
“哪七种花瓣?”景嫔道,“那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我并未尝出任何一种花瓣的味道,又怎知你是不是在说谎。”
“甜的?”祝贵人皱眉道,“娘娘说七巧点心是甜的?”
景嫔一时语塞,努力回想,而后异常肯定:“是甜的不假。”
祝贵人好像明白了什么:“禀皇上,七巧点心虽由花瓣制成,却是咸的。这是奴婢家乡的做法,绝不可能有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