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靠近他，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看着我，他的眼中被疲倦占据。我看着清瘦的他，不自觉的酸楚，这哪里还是当年高谈理想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的身形单薄，皮肤泛白，眼睛周围有着大大的黑眼圈。我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很柔，生怕惊扰他。
“小沅。”我叫着他的名字，看着他憔悴的容颜，那句‘你还好吗？’的询问，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似往日里在我面前话那么多，他盯着我看了良久，笑了一下，笑容很轻微。他开口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晴晴，你还是老样子。”
我压抑住酸涩，勉强对着他笑道：“是啊，我还是老样子。”接着我故作轻快的问道：“小沅变化好大。”
倦意写满他的脸上，苍凉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是啊，我的变化很大。晴晴，你说我的变化是好是坏。”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话题，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他很不好，很不好。
“无论怎样变化，你还是程宁沅，你还是程家的孩子。”我低低的说道。
他神色微微有些动容，随即微笑着道：“你说的对，我还是程宁沅。”
他看着我问道：“你吃饭了吗？”
我摇了摇头，他轻笑道：“我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一听就是刚刚起床的样子。”
他想了一下补充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只要不上学就有赖床的毛病。”
我轻笑道：“你记得很清楚啊。”实际上昨天我回T市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只是此刻我没有必要和他解释这些，我看着他的神色中难掩哀痛。我有种预感，程宁沅回来应该是他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
我跟他来到了附近的餐馆，他点了一些菜。
他的神色比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好了很多，我小声问道：“你还有多长时间毕业。”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住，“那个啊，还有三年的时间吧。”
我不解的问道：“怎么会那么久呢，你明明......”
他打断我的话道：“我改专业了。”
对于他改专业的事情我是有印象的，我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中越来越暗，眼神有些木然。
我想到了，他改专业是为了他的女友，那次还是无意间舅母和我母亲谈话的时候被我听见了。
我其实很想问一下他的女朋友怎么没有和他回来呢。我看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菜一道道的上来，我盛了一碗汤。不经意的问他：“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他手中的筷子明显一顿，他低着头低声回复道：“两天。”
“两天。”我重复着他的话，“为什么。”我问道。说完这句话我有些后悔了。
他抬头看我，往日里精明锐利的眼神被默然取代。
“我这次回国是带娅娅回家的。”他声音很低的说。
我听他说话的语气，预感不是很好，他说带那个女孩回家，为什么他不把那个女孩领到我的面前。我和程宁沅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很好，他把女朋友带回家里这是见值得开心的事情。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从见面到现在我没有看见他一丝开心的样子。
我迟疑了一下，反而在他的脸上看到是持久不散淡淡的忧伤。
我带着不安问道：“娅娅呢？”
他的眼中噙着泪水努力不让它留下来。他抑制住悲痛低声回答道：“她终于回家了。”
我看见他哀伤的面容瞬间明白过来。“节哀。”
程宁沅的女朋友生了很严重的病我是知道的，可是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他现在的样子我明白过来，那个女孩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彻底消逝了。
良久我问道：“心痛吗？”我觉得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程宁沅爱那个女孩爱到可以忤逆自己的父母，那个女孩不在了，他的伤心程度恐怕只会比她的亲人还要多。
其实我想问的是，“后悔爱上那个女孩，却没有办法和那个女孩长相厮守。”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心痛了。
他的眼泪一滴滴无声落下，那些无声决堤的泪水好像压抑了太久全部涌现了出来。我有些懊恼，自己说的话好像没有经过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