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在风生_作者:六十四骨(85)

2019-06-12 六十四骨 校园

  她的体力不如他好,暮色将沉,她微喘着气,越感到累。不自觉地停了脚步,往他那边靠去,手扣进他指缝里,回身往脚下望。

  四野苍茫,风声如寂。经幡和晨钟都在数百层台阶下,香炉上生着紫烟,袅袅升起。万物都好像有了灵魂,静得惊人。

  她的呼吸暂缓下来,抓紧了风生的手,要他回头看。

  “这里离市区远,但谈家老太太经常来。”他走到她身边,扳正她的脸,凝视着她唇缝中的那一抹鲜艳红色,低声道,“……景色还不错。”

  她点点头,黑色的眼睛睁大着,第一次偷用口红不懂补色,过来的路上喝着奶茶就蹭去了个七七八八,眼下只剩那几线红色在她唇上七零八落地铺设着,衬着雪白的齿,也像一线熏香,点燃的没点燃的地方都明亮着,透出一种佛性的美。

  他的手掌靠近,四指托住她的下巴,拇指覆在她的唇上,一点点把她嘴唇上的红色抹去,垂首把自己的嘴唇覆上去,话语都被淹没在了唇齿之间。

  “这颜色太艳了……不适合你。”

  “嗯……”她喃喃着回应他,抬着头任他亲下去,指尖无意识地刮着他的手背,闭上了眼。

  他另一只手扣在她的腰上,手指一拨,不经意解开了她的连衣裙腰封,衣料松下来,又被他的手撑住,勉强贴在了她腰下。

  在这庄严庙宇前,两人面贴着面,鼻息相闻。

  佛家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但仓央嘉措却说过,要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他们不负先人。

  ……

  两人在青石阶的一半高处停了许久,忽闻敲钟声响,是院落里的小沙弥肩上推着撞木,在敲暮时钟。

  朱菁和风生分开,脸色仿佛是醉了一斤酒,潮红迷失。他弯下腰,下颔虚虚垫在她肩上,手绕到她身后给她重新系上腰封,耳鬓厮磨着,声音沙哑道,“……上去,给你求两个符,保平安。”

  十六七岁的年纪哪经得起这撩拨,她上下牙微微颤抖地碰撞着,答不出一个“好”字来,最后只点了点头,任他抽身离远一些,再次牵住她的手,和她一起爬完之后半程。

  她的双腿还发着软,没力气,不多时速度便渐慢下来。

  他见状便屈身,直接将她背起,承着两人的重,踩在青石阶上。

  天黑下来,脚下尚有暑热,又是在这样的夜,他背着她,寺庙院里种着成片的四季桂,送着隐约漂浮的桂花香。

  “小朱。”他忽然叫她。

  “……嗯?”她身上发着软,在他背上渐渐恢复过来,趴舒服了便懒懒地不想动。

  “快升高三了,以后还要上大学……”他背着她慢慢向上爬,剩下的距离不算多了,他仍显得游刃有余,声音平稳着道,“你的性格要改一改。现在不是奉行和气生财的时代,你什么事都让着别人,要是吃了亏,谁来管你?”

  她略微抬起头来,听他突然说这个,弯唇笑一笑,手指拨弄着他耳后新长出来的碎发玩着,没太往心里去。

  风生却还在继续道,“交心的朋友有一两个就够了,宁缺毋滥。先管好自己,再去想别人。和父母的关系既然断不了,那就不要闹得太僵,将来你走远了,相处起来就会变容易……自己要独立,遇到事——”他想说“我”,但想到说了不妥,又换了个说法道,“总有人还在这里。”

  朱菁的脸闷在暑气里,有些昏昏欲睡,缓慢地眨着眼听他说话,努努嘴,点评道,“林风生,你今天话好多。”

  他闻言,默然片刻,又沉沉笑了起来,漫不经心道,“到了。”

  朱菁抬眼一看,虽说是到了,但他并未把她在寺庙门前就放下来,一直背着她到跨进了正殿,才把她在白色软蒲团上放下。

  她坐到了上面,屈膝转个身,变成半跪着,看见四大罗汉金像前肃立着一个年迈的武僧。

  他须发半白,身量不高,但身姿挺拔、身材精壮,身上没穿袈裟和素色僧衣,粗棉麻的灰布贴在身上,绑腿连着布鞋,手腕处也绑紧了,手里握着好大一把线香,回头望见这一双少年少女,分了他们三炷香,同风生熟稔道,“你来了。”

  风生点头,接过线香,俯身拜了三拜,又磕头,把香插进了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