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博士在亚当斯身边待了大概一个月,一个月后亚当斯逝世。”
“可能人老了就会比较喜欢回忆自己过去的经历,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亚当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那些话如果记载下来的话足够出版一本《政治家指南》了——当然这些话不可能被记载下来。亚当斯可能是想把这些话说给戚博士听,但戚博士对政治不感兴趣,而且他们确实很多年都没有好好交流过了,彼此都不是很热情,所以亚当斯大部分时间都在自言自语。”
“职责所在,我没法放任亚当斯在那里自言自语,也不可能让他闭嘴。所以我只能守在他旁边听着,以免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那些话被不该听见的人听见了。”
“一个月的时间,我几乎天天听着他絮絮叨叨。耳濡目染之下,那些话我多多少少都记住了点。现在想起来,那算是我的政治启蒙吧。”
“后来安全局内部出了问题,我不得不跟人做政治斗争的时候,亚当斯说过的那些话就自然而然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对亚当斯这个人我不好评价,但从他那里学来的政治手腕确实给了我不少帮助。”
路长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路长卿说,“最近几天我都会在银河要塞,还有些有关‘黑洞’的事情我需要从你这里了解,毕竟当年你卧底得来的信息并不能真实详尽、完整无缺地进入联邦政府信息库,有些事还是要询问你本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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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长卿出来后,在走廊上遇见了正撑在栏杆上做沉思者状的楚时非。
楚时非一看路长卿出来,立刻刷地一下立正:“执政官!”
“……楚上将。”
楚时非朝源晓竹房间的方向探头:“晓竹她还躺着吗?躺这么久该起来走一走了,我还想带她出去逛逛呢。”
“楚上将。”路长卿又叫了一声。
楚时非:“……”
卧槽执政官的语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了?难道银河要塞偷偷攒的小金库被发现了?难道哪个不争气的兔崽子偷摸着抽烟喝酒被执政官看见了?难道年底出去公款吃喝被人打小报告了——?
那一刻楚时非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恐怖的猜测,然而多年战场上随机应变的经验让他在瞬间冷静了下来,镇定地问:“执政官您还有事呐?”
路长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是很丰富的,带着对无知后辈的同情,对惨遭感情欺骗的老实人的怜悯,以及对因冲动而犯错的下属的责备。
然后他慢慢说:“照理我不该过问下属的感情问题。但你把源晓竹强行带到银河要塞的行为确实太过分了。虽然我也希望你为军部万年倒数第二的结婚率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但如果对方已经明确表示过不愿意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挣扎了——”
“……”楚时非抬起头,哀怨地盯着路长卿:“可老子这么多年就真心喜欢过她一个啊。执政官您看我都这把年纪了,跟我同年军校毕业的唐中将连女儿都四大四岁了,您难道忍心让我孤独终老?堂堂军部上将连媳妇都讨不到,这多影响军部形象,多影响联邦青年的从军热情啊?!”
路长卿静默了一瞬,拍着楚时非的肩膀安慰道:“看开点,我在执政官的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照样单身至今。找不到媳妇没什么要紧,把工作当成自己的爱人就行了,至少还有联邦政府给你发工资。”
楚时非难以置信地盯着路长卿,不知道是被“联邦执政官至今未婚”的消息震惊了,还是被路长卿偷换概念诱骗自己无偿给联邦加班的无耻震惊了。
“你可以没有媳妇,但老子不能没有。”楚时非干脆破罐子破摔:“老子承认强行把晓竹带到银河要塞是我的错,军部要怎么处罚我老子都认了!但媳妇老子是绝对不可能不追的!”
路长卿被楚时非的决心之坚定震惊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你放心吧,军部不会处罚你的,当初源晓竹用补给船低调离开就是为了不让这件事闹大。她的意思是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免得军部和安全局之间生了嫌隙。”